叔孫通擦著頭上的汗,道:“你懂什麼?老夫這樣做,是為了逼他們儘早為大秦效力!這樣還能減少許多傷亡!!這是仁心作祟!!”
就算他真正的目的是為了為自己求得富貴又怎麼樣?誰還不會對外多說兩句場麵話?
可是他們看您的眼神好像覺得您是一個叛徒……弟子猶猶豫豫的咽下想說的話。
師父應該是知道和了解的,否則也不會如今連保護他的秦卒都申請好了。
弟子:“師父良苦用心,他們一定會感受到的。”
叔孫通:“嗯,孺子可教也。”
……
百家大議,唇槍舌戰。
儒者論仁,道者言法,墨者倡兼愛非攻……先賢的珠璣之言被這些門徒反複咀嚼、精心譯注,最終一筆一劃地謄錄下來,裝訂成冊。
就此定格,再也無法增刪一字,延伸半句。
眾人皆是心情複雜。
當然,這其中不包括兵家。
趙括之流,紙上談兵、刻舟求劍,將先賢的隻言片語奉為萬世不移的圭臬,這在兵家看來,無異於自掘墳墓。
戰策是死的,戰場卻是活的;敵人的刀鋒,從不按你背誦的典籍出招。
老將王翦喟然長歎:“說到底,那些能將先賢一言半語無限引申、奉若神明、不容置疑的,不過是……挨的毒打還不夠狠,流的血還不夠多罷了!”
兵家的路,從來沒有供奉經典的安穩香案,隻有瞬息萬變的沙場烽煙。
一次輝煌的勝利,或許能贏得滿堂喝彩,令你名動諸侯;可隻要一場慘敗,就足以將你從雲端狠狠摜落泥濘。
昔日的榮光、赫赫威名、手中的虎符兵權、乃至君王眼中的信任,都可能如沙堡般轟然坍塌,在冰冷的現實麵前“腰斬”殆儘。
這不是文人的口誅筆伐,而是真真切切的頭顱落地、疆土淪喪、國運傾頹。
王離深以為然的點頭:“大父說的對。”
王翦瞥他一眼:“你怎麼在這?你怎麼還在這兒?”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住過大房子哪裡還能在回到原來的漏風小茅草屋?
在韓信前往上郡之前,他指導過兩天……你敢信就那兩天的進度都快趕上王離這孫子兩三年了!!!
自此,王翦是怎麼看王離怎麼不順眼,教導方麵的都下放到家臣身上了。
王離張了張嘴:“這裡是我家!我不應該在這兒嗎?”
王翦搖搖頭:“這裡是陛下給老夫的府邸,你父親還好,你的話,說不定真守不住。”
其他的田產和金銀財寶還好說,屬於王家的不動產。可這府邸完完全全是榮譽的象征,非侯爵不可居住。
性質可能和當年的武安君白起差不多,白家的後人現如今都在老家待著,鹹陽城這邊可沒有。
王離破防!
大父你怎麼這樣!!
我要鬨了!我真的要鬨了!!!
……
嬴炎緊趕慢趕,終於是在下一次天幕亮起來之前敲完了百家大議。這感覺,就像是在荊棘叢中硬生生劈開了一條小道,雖前路未卜,但至少腳下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