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邯鄲街頭,塵土在午後的陽光下懶洋洋地打著旋兒。
嬴炎在大街上不知道“躊躇”了多久,直到街道上馬蹄聲踏來。
街上的行人瞬間如同受驚的魚群,紛紛向兩側避讓,動作迅捷而帶著一種習以為常的麻木。
“讓開!都讓開!”馬上騎士的呼喝聲帶著燕趙之地特有的粗獷與急迫。
燕趙之地多慷慨以歌,換句話說治安不太好。多是遊俠為主,官府為輔的治安方式——
簡直離譜!
在他的治理下,也是在等到把匈奴之地改造成馬場、與內地形成初步內循環之後才情況好轉。
此時正值秦趙交戰,無數心懷報國之誌、一腔熱血的遊俠們紛紛前去報名為國效力。
隻是可惜能當遊俠而且自認有條件進入兵營的,都是些家境殷實的。
多半是早就和招收青壯年的官吏打好招呼,不願意家裡孩子平白去送死,隻能雷聲大雨點小的無功而返。
至於那些沒有條件的遊俠,此時九成九還在某個地頭蛇家族裡麵當打手。
一來一回,隻起到了個揚起塵土、汙染空氣的作用。
“咳咳咳……”嬴炎被撲麵而來的煙塵嗆得連連咳嗽,下意識地邊揮手驅趕邊向後退了兩步。
不料,腳後跟卻結結實實地踩上了什麼。
隻聽“嘶——!”一聲抽氣,後麵的人當場給他表演了一段金雞獨立。
“唉!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看著人高馬大,走起路來怎麼一點章法都沒有?”
吐槽的口音莫名有些熟悉……
嬴炎思索著自己在哪裡聽過。轉頭,還真是一張比較熟悉的臉——藺景,藺相如的第四子,在藺相如死後定居在了玉泉村。
嬴炎之所以對他熟悉,是因為年輕的時候雲遊之時曾經在玉泉村借住過,當時已經老態龍鐘的藺景親自招待的他——為了改善玉泉村的經濟,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確實是有史書上藺相如的影子。
“藺景?”雖然已經確認了七分,可剩下的三分還是讓他有些遲疑。
藺景眉頭一挑:“你認識我?”
還不等嬴炎回答,就非常自戀的摸著下巴:“想必是我當年行走江湖,做遊俠兒時,與兄台有過一麵之緣?失敬失敬!瞧我這記性,竟一時沒認出來……”
雖然藺景確認不認識這人,可架不住這家夥人高馬大還氣質不凡,一定是哪個大家族的人,結交一下沒壞處。
嬴炎嘴角一抽。
這順杆子往上爬的樣子,倒是比幾十年後青澀直白了一些。
“我是木影。”左右他那邊的藺景到死也隻知道“木影”這一個名字。
“木兄!原來是木兄!當真是許久不見了!”藺景立刻打蛇隨棍上,極其自然地行了一個同輩之禮,笑容滿麵,仿佛真遇到了多年故交。
隨即,話鋒一轉,神態也認真了幾分,聲音壓低了些:“此番相遇實屬有緣。實不相瞞,家父……想見您一麵。不知木兄可願移步,隨我走一趟?”
不過藺景沒有必須要把人帶走的架勢,“當然,若木兄此刻不便前往,或尚未想好,也無妨。家父言明,三日後午時,可在那邊的‘客如雲’客棧相候。”
指指不遠處的客棧,態度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