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一聲,倒沒再揮劍,隻是道:“知道錯?錯在何處?說與朕聽。若說得不對……”
掂了掂手中的鹿盧劍,未儘之語威脅意味十足。
嬴炎頭皮一麻,立刻收斂了所有誇張表情,正色道:“回父皇。兒臣錯在……不該在初掌權柄、立足未穩之際,於大庭廣眾之下,對這等迂腐挑釁之徒過於寬縱。
此舉看似仁厚,實則會令部分心存觀望、甚至懷有異心之臣,誤判兒臣心性,以為兒臣軟弱可欺,或可借此博取聲名、試探底線,日後恐生更多事端,徒增治理成本。”
他頓了頓,偷瞄了一眼父皇的神色,見其並無打斷之意,才繼續道:“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兒臣既已行雷霆手段肅清宮闈,便不該在此等細節上留下可供指摘、甚至引發無謂爭論的破綻。
那儒生所求,看似合乎禮法,實則是迂腐之見,且極易被有心人利用,煽動輿論。
兒臣當時……或許更應強硬駁回,甚至小施懲戒,以絕此類毫無價值的效忠表演,徹底掐滅任何可能動搖新秩序穩定性的火星。”
嬴政聽完,麵色稍霽,但語氣依舊嚴厲:“還算沒有蠢到家。既知是表演,為何還要陪他演下去?浪費時辰,徒耗精神。
帝王之威,非僅靠殺戮,更在於令行禁止,無人敢置疑你的決定。
你允他去看,便是將裁決之權,分了一絲與他,與那史官。此風不可長。”
“是,父皇教訓的是。”嬴炎垂首。
心裡其實也嘀咕,天幕裡的自己或許是考慮到剛剛血洗宮廷,需要一點點“懷柔”姿態來過渡?
或者單純是覺得那儒生蠢得彆致,懶得計較?
但現在麵對父皇,這些理由可說不出口。
天幕——
【二人在侍從的“護送”下進了殿,見到了“胡亥”,果真是已經沒了呼吸。
他們沒有資格上手觸碰龍體,沒多久就退了出來。
史官對著他的其他同僚點點頭,示意雍王所言確實如此。
史官們齊齊點頭,然後奮筆疾書。
嬴炎看在眼裡,微微眯起眼,一甩袖子離開。
第二天,臣子們神清氣爽的起床,打算一起勸誡雍王登基。
國不可一日無君嘛!
殿內已然被連夜清理過,血腥氣淡去不少,換上了清冽的香草氣息。
嬴炎並未坐在帝位之上,甚至沒有站在禦階之巔。他隻是,腰佩長劍,立於禦階之下。
眾臣站定,還沒來得及清點人數。就有人喊:
“國不可一日無君!逆賊伏誅,朝綱待振!臣等懇請雍王殿下,為江山社稷計,為天下蒼生計,順天應人,早登大位,承繼大統!”
嬴炎目光掃過眾人,沉默了片刻。這沉默讓一些心思活絡的臣子心頭微微一緊。更加沒有心思顧及其他人了。
終於,他開口:“諸卿之意,本王知曉。然,二世陛下新喪,屍骨未寒,為人臣弟者,豈可於此時覬覦帝位?此非人子所為。
且,長幼有序,先帝長子扶蘇公子雖不幸蒙難,或尚有子嗣流離……”
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情真意切,幾乎讓人要信了。
但殿內誰不知道扶蘇一脈早已被胡亥和趙高摧殘殆儘?
就算真有漏網之魚,在這等關頭,又豈能比戰功赫赫、手握重兵且已實際控製鹹陽的雍王更適合繼位?
果然,他話音未落,下首的臣子們立刻更加激動地勸進。
“殿下此言差矣!陛下為奸佞所害,此乃國殤!正需殿下這等英主即刻即位,穩定人心,掃清奸佞餘毒,方可告慰先帝與二世陛下在天之靈啊!”
“扶蘇公子一脈已絕,此乃天意!殿下乃先帝嫡子,文韜武略,冠絕諸公子,更有平定叛亂、肅清宮闈之不世之功!舍殿下其誰?!”
什麼?你說先帝沒有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