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傑，讓灰灰進去探路。”夏怡下達了第一個指令。
“好的，夏怡姐姐。”
小傑蹲下身，從口袋裡捧出灰灰。那隻機靈的小老鼠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工作，在小傑手心蹭了蹭，便“吱”地一聲，化作一道灰色閃電，瞬間鑽進了第一排座椅的下方。
很快，座椅底下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輕微騷動。
一顆玻璃彈珠被推了出來，接著是一枚蒙塵的遊戲幣，然後是癟了氣的卡通氣球。
“陳宇，用長柄夾。”夏怡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
陳宇立刻從清潔工具包裡取出一把長柄夾，笨拙但認真地將灰灰“發掘”出的垃圾一一夾起，丟進垃圾袋。他身上的女仆裝因為之前的勞作已經汗濕，緊緊貼在背上，裙擺下沿還蹭上了一塊黑色的汙漬，與夏怡那一身無論何時都保持著整潔的裝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清掃座椅的過程枯燥而磨人。
夏怡負責最精細的部分。她拿著一把特製的硬毛小刷，仔仔細細地刷著座椅縫隙裡的頑固汙垢。她的動作穩定，仿佛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每一刷的力道和角度都恰到好處。那些被灰塵和黴菌占據的角落，在她的手下，一點點恢複了織物原本的顏色。
陳宇則負責體力活。他用抹布蘸著消毒水，一遍遍擦拭著座椅的塑料外殼和金屬支架。汗水從他的額角滑落，滴在地上，他又會立刻手忙腳亂地用另一塊乾布擦掉，嘴裡還念念有詞：“抱歉，抱歉……”
就這樣，他們一個廳一個廳地清理過去。時間在重複的勞作中悄然流逝，從黃昏到深夜。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布滿灰塵的窗戶，勉強擠進三樓的走廊時，陳宇和小傑都已經到了體力的極限。
陳宇的動作變得遲緩而機械，他幾乎是憑借著本能在揮舞著手裡的抹布。汗水早已浸透了他那件滑稽的女仆裝，額前的碎發濕漉漉地粘在皮膚上，讓他看起來狼狽不堪。他靠在一排剛剛擦拭乾淨的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
他覺得自己的手臂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每一次抬起，都像是灌滿了鉛。
另一邊，小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雖然聰明地利用灰灰節省了大量體力，但長時間的精神集中和枯燥的重複勞動，同樣榨乾了他的精力。他小小的身子縮在牆角，懷裡抱著同樣累壞了的灰灰，眼皮沉重得像是掛了兩個秤砣。他強撐著不讓自己睡過去，但小腦袋還是一點一點的，有好幾次都差點磕在膝蓋上。
他不敢睡，他怕自己睡著了，夏怡姐姐會覺得他沒用。
整個三樓，隻有夏怡，依舊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永動機。
她的呼吸平穩，步伐沉靜，手中的清潔工具仿佛是她身體的延伸。她的額角連一滴汗珠都看不到，那身黑白分明的女仆裝，在昏暗的環境裡，依然保持著令人匪夷所思的潔淨。
她對臟亂的零容忍，已經超越了單純的潔癖，上升到了一種近乎偏執的信仰。這肮臟的末日，在她眼中就是亟待清掃的巨大房間，而她，就是唯一的，也是最專業的清掃工。
她瞥了一眼幾乎要虛脫的陳宇和昏昏欲睡的小傑，平靜地開口。
“休息十分鐘。”
說完，她從係統空間裡取出兩瓶礦泉水和兩條巧克力，放在兩人麵前。
陳宇看著地上的水和巧克力，眼睛瞬間就紅了。他沒有說謝謝，隻是用力地點了點頭，抓起水瓶猛地灌了幾大口，然後狼吞虎咽地把巧克力塞進嘴裡。
小傑也強打起精神，拿起一瓶水，先給懷裡的灰灰喂了幾滴，自己才小口小口地喝起來。
夏怡沒有催促他們，隻是靜靜地站在窗邊，看著外麵灰敗的城市。
十分鐘後，她轉過身。
“時間到，繼續。”
夜幕再次降臨，城市徹底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