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父親撕心裂肺的哀求,小傑臉上那絲譏諷愈發明顯。
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隻是平靜地,舉起了手中的自動步槍。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那個還在地上蠕動、滿口謊言的男人。
這個動作讓安可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瞬間收縮,臉上狂喜的表情凝固,轉為極致的驚恐與不解。
“小傑……你乾什麼?我是爸爸啊!你把槍放下!快把槍放下!”他驚慌失措地尖叫起來,“你瘋了嗎!我是你爸爸!”
小傑的食指,輕輕搭在了扳機上。
他的眼神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仿佛在看與自己毫不相乾的陌生人,或者說,一件需要被“清掃”的垃圾。
砰!
第一聲槍響,突兀地炸裂在死寂的地下室。
安可的左肩爆開一團血花,巨大的衝擊力讓他整個人向後一仰,重重撞在牆上。劇痛讓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
砰!
第二聲槍響緊隨其後。
子彈打進了他的大腿,他蜷縮起來,像一隻被踩斷了脊梁的臭蟲,在地上痛苦地抽搐。
他眼裡的光彩迅速潰散,隻剩下純粹的錯愕和恐懼,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兒子。他想不明白,那個曾經被他隨意打罵、懦弱自閉的兒子,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林晚的呼吸一滯,抓著槍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她沒有閉眼,而是強迫自己看著。她看到小傑持槍的手臂穩如磐石,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
砰!
第三聲槍響。
子彈精準地穿透了安可的眉心。
他所有的聲音、所有的表情、所有的掙紮,都在這一刻瞬間靜止。雙眼猛地睜到最大,然後,轟然倒地,再無聲息。
濃烈的硝煙味和血腥氣迅速擴散開來。
小傑緩緩放下槍,槍口還冒著嫋嫋青煙。
他看著那具逐漸冰冷的屍體,冰冷地吐出幾個字,像是對這具屍體,也像是對他自己前半生的告彆。
“你下去……”
他頓了頓,仿佛在做最後的切割。
“陪媽媽吧,爸爸。”
這簡單的幾個字,宣判了安可的死刑,也徹底斬斷了小傑與他那腐爛不堪的原生家庭之間,最後一絲血緣上的牽絆。
地下室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隻有槍聲的回音還在牆壁間嗡嗡作響。
陳宇咽了口唾沫,他知道小傑聰明,甚至有些腹黑,但親眼目睹十來歲的少年如此果決地處決自己的父親,這衝擊力還是太強了。
林晚的嘴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她隻是覺得,小傑在開完槍後,那挺直的背影似乎在微微地顫抖,又似乎沒有。
就在這時,夏怡動了。
她邁著優雅而平穩的步伐,走到小傑身邊,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隻是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塵,就像在拂去一件衣服上無足輕重的汙漬。
“打掃乾淨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裡。
小傑緊繃的身體,在聽到這句話後,才似乎有了一絲鬆懈。他轉過頭,看向夏怡,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眼底深處那種凝固的冰層,仿佛裂開了一道微小的縫隙。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