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士兵再也承受不住這股恐怖的威壓,膝蓋一軟,聲音帶著哭腔:“頭兒——!”
周安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就知道會這樣。
跟這個祖宗講道理,比讓喪屍排隊做核酸還難。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氣,語氣裡充滿了無奈。
“行了。”
“你也跟著一起。”周安看著苑妄,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裡擠出來,“收起你的能力,彆在這兒拆家。”
空氣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壓力驟然一鬆。
苑妄眼中的紅光悄然隱去,周圍的景象恢複正常。
他收回了手,一言不發地站在夏怡身後,像個沉默的影子。
周安揉了揉眉心。
他重新看向夏怡,目光複雜到了極點。
一個來曆不明,聲稱要投誠的女人。
讓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苑妄差點爆發。
這倆玩意兒湊到一塊兒,簡直是治低血壓的特效藥。
周安轉身,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跟我來。”
夏怡提著裙擺,姿態優雅地跟上。
她身後,那個叫苑妄的男人像一道如影隨形的鬼魅。
空氣中殘餘的壓迫感還未完全散去,那年輕士兵腿肚子還在打顫,看著苑妄的背影,眼神活像在看一頭會掙脫鎖鏈的史前巨獸。
這個祖宗,整個基地都得供著哄著,生怕他哪天心情不好,把天給捅個窟窿。
可現在,他就這麼安安靜靜地跟著。
周安的餘光瞥向夏怡的側影,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她到底是什麼來頭?
夏怡正在頭腦風暴。
苑妄,疑似擁有多種非人能力。
危險等級極高。
夏怡的內心沒有恐懼,隻有冷靜到極致的評估。她的大腦飛速運轉,計算著如果對方再次失控,自己有多少種應對方案,成功率分彆是多少。
在摸清對方的底細之前,近距離衝突的風險過高,必須避免。
幾人穿過一片修剪整齊的鬆林,來到一處風景秀麗的景亭。
這裡遠離了核心區域“終南塰”的肅殺,亭子建在一方小湖旁,微風拂過,柳枝輕搖,水麵泛起粼粼波光。
周安選了這裡,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能用這片刻的安寧,來緩和一下快要繃斷的神經。
他率先在石凳上坐下,動作間帶著疲憊。
“坐吧。”
夏怡微微頷首,走到他對麵的石凳前。
她先將手中的唐刀輕輕放在桌邊,然後提著黑色連衣裙的裙擺兩側,身體微微下沉。
蓬鬆的裙撐在她的動作下,如一朵盛開的黑色花朵,均勻而優雅地鋪散在乾淨的石凳上。
這是她刻在骨子裡的習慣,是係統對“女仆”身份的強製要求。
任何物品,都應該在它應在的位置,以最規整的形態存在。
包括她自己和她的裙子。
周安看著她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有些意外。
一直沉默的苑妄似乎沒看到夏怡精心鋪開的裙擺,徑直在她身邊坐下,動作隨意。
苑妄那身寬大的黑色t恤一角,不偏不倚,正好壓在了夏怡那如蝶翼般展開的裙角上。
純黑的棉質布料,壓住了帶著白色蕾絲花邊的裙擺。
那完美的圓形被破壞了一角,平整的裙擺出現了一塊不和諧的塌陷。
夏怡緩緩轉過了頭。
她的臉上依舊掛著得體的,屬於“女仆”的微笑。
可那雙清澈的眼睛裡,卻蒙上了一層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