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停雲的眉頭,不自覺地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藏在樹影裡,將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這是他賴以生存的異能,一種近乎完美的隱匿,讓他得以在這混亂的末日裡保全自身,甚至還能護住家人。
可今天,這份自信被徹底擊碎了。
眼前這個穿著女仆裝的女人,不僅輕而易舉地識破了他的偽裝,更像是完全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支奇怪的小隊。
從他們踏入這個院子的那一刻起,邱停雲就繃緊了神經。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這群人竟然真的在打掃衛生。
那個叫陳宇的瘦弱青年,拿著掃把掃地的動作一絲不苟,仿佛在執行什麼神聖的儀式。那個叫林晚的女孩,擦拭門窗的動作也格外認真。就連那個看起來隻有七八歲的小男孩,也拿著抹布在院子裡跑來跑去,把石桌石凳擦得一塵不染。
最讓他無法理解的,是他們對物資的態度。
地窖裡儲藏的土豆,足夠普通幸存者吃上幾個月,他們看都沒多看一眼。酒窖裡那些末日前價值不菲的藏酒,他們也隻是擦乾淨了上麵的灰塵,便再無動作。
這簡直不合常理。
末日裡,物資就是命。有誰會對著滿屋子的食物和珍品無動於衷?
邱停雲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空間異能。那個女人能憑空拿出掃把,顯然擁有儲物空間。可擁有空間異能的人,不應該更貪婪嗎?
眼前的一切,都透著強烈的違和感。
“四合院是有隔間。”邱停雲終於開口,打破了這令人不安的沉默。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帶著審視與警惕,“但我不能帶你們去。”
“為什麼?”夏怡問得直接。
邱停雲的語氣變得堅決起來:“因為,那裡有我的家人。”
這個理由,在末日裡,重如泰山。
夏怡靜靜地看著他,臉上那職業化的微笑沒有絲毫變化,眼神卻像一潭深水,不起波瀾,卻讓人看不透深淺。
“我們沒有惡意。”她輕聲說,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我隻是需要完成我的工作——清掃。”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卻帶著一種力量。仿佛“清掃”二字,是某種不可違抗的天條。
邱停雲被她這種理所當然的態度給氣笑了。
清掃?打掃衛生比人命還重要?
他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聲音裡帶著冰碴子:“你們死了這條心吧。想動我的家人,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他攥緊了拳頭,身體微微下沉,擺出了防禦的姿態。儘管他不是戰鬥型異能者,但為了家人,他早已做好了拚上性命的準備。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血液在奔湧,決絕的勇氣從心底升起。
然而,夏怡接下來的動作,讓他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隻見她嘴角微微上揚,緊接著,手腕一翻。
唐刀消失,憑空地,一杆通體漆黑,泛著金屬冷光的猙獰巨物,就那麼突兀地出現在了她纖細的手中。
那是一把巴雷特狙擊槍。
超過一米五的槍身,黑洞洞的槍口,比邱停雲的眼眶還要大。
邱停雲甚至能看清槍口內壁的膛線。
那冰冷的金屬質感,那毫不掩飾的殺戮氣息,抽空了他周圍所有的空氣。他剛剛鼓起的全部勇氣,在這支槍麵前,就像一個被戳破的氣球,癟了下去。
刀自己還有一戰之力,可是槍,自己能快過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