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撕裂的劇痛還殘留在記憶深處,腐臭的呼吸似乎仍噴在臉上。
淩驍猛地睜開眼,劇烈的喘息卡在喉嚨裡。
天花板。
雪白,平整,完好無損。
不是那片被血汙和碎肉塗滿、不斷震顫著即將坍塌的水泥頂。
陽光從窗簾縫隙裡鑽進來,在空氣中切出明亮的光柱,塵埃在其中緩慢浮動。安靜,太過安靜,沒有嘶吼,沒有尖叫,沒有啃噬骨肉的黏膩聲響和爆炸的轟鳴。
隻有空調運轉的低鳴,以及窗外遙遠傳來的、屬於正常城市的喧囂。
他猛地坐起身,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乾淨,沒有汙垢,沒有乾涸發黑的血跡,沒有搏鬥留下的傷口和扭曲。身上是柔軟的純棉睡衣,身下是鋪著涼席的寬大雙人床。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一切。
混亂的記憶碎片如同崩堤的洪水衝擊著他的大腦——末世十年,掙紮,饑餓,背叛,還有那穿透他胸膛的、來自最信任隊友的冰冷刀鋒。
他扭過頭,視線死死釘在床頭櫃上。
電子鬨鐘顯示著清晰的日期和時間。
20xx年,7月24日,上午8點13分。
距離那場席卷全球、將文明徹底擊碎的血色流星雨,還有整整三天。
他重生了。
真的重生了!回到了末世降臨的三天之前!
巨大的、幾乎能將人淹沒的狂喜和更深沉的、刻骨銘心的恨意交織在一起,讓他的身體無法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他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試圖壓下翻騰的情緒,眼底深處卻已結起一層冰冷的、堅硬的殼。
十年末世掙紮磨礪出的意誌瞬間壓倒了所有無用的情緒。
沒有時間震驚,沒有時間感傷。
每一秒都彌足珍貴。
他掀開被子跳下床,動作因為生疏而略顯僵硬,但很快變得流暢迅捷。他一把抓過充電線上的手機,解鎖屏幕,手指沒有任何停頓,直接按出了一串他以為早已遺忘,卻深刻在靈魂裡的號碼。
“喂?是小貸公司的強哥嗎?”淩驍的聲音平靜得可怕,聽不出絲毫剛剛經曆生死巨變的波瀾,“對,是我,淩驍。我名下那套江景房,還有剛提的那輛跑車,對,全部抵押,手續最快多久能辦?今天?好!我今天就要拿到錢,對,全部,現金越快越好!”
掛斷電話,他甚至沒有間隔一秒,手指再次飛舞,撥通了另一個號碼,語氣切換得公事公辦,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切。
“是陳經理嗎?對,給我訂最大的那一款,重型倉庫板房,預製鋼結構,帶地下掩體的那種。對,最高防護等級,防爆門,空氣過濾係統,獨立發電和儲水設備,所有的標準就按我說的來,不要給我打折減配!錢不是問題!今天能開始動工安裝?地址我馬上發你!對,最快速度!”
第三個電話,他打給了本市最大的超市采購總監。
“王總監,我需要一批物資。清單我稍後郵件發給你。瓶裝水、高熱量耐儲存食物、藥品、抗生素、維生素……對,量很大,超級大。同樣,今天之內,我必須看到第一批貨發出。倉庫地址我會一並給你。錢?現款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