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既是希望所指,亦是未知深淵。
淩驍拖著傷體,在血色月光照耀下的荒蕪大地上艱難前行。每邁出一步,傷口都傳來撕裂般的痛楚,體內那點剛剛恢複的微弱能量,主要用於壓製傷勢和維持最基本的感知。
夜風嗚咽,卷起地麵的沙塵,拍打在他臉上,帶著一股鐵鏽和腐朽的氣息。遠近不時傳來變異生物的嚎叫,更添了幾分荒涼與危險。
他必須極度小心,【高維能量感知】如同風中殘燭,卻不敢有絲毫鬆懈,提前規避著黑暗中遊蕩的危險。失去了營地的庇護,孤身一人在荒野過夜,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考驗。
他的腦海中不斷回閃著之前的戰鬥:收割者恐怖的威力、隊員們拚死的身影、艾莉決絕的呼喊、還有那冰冷機械最終追向她離去的方向……
艾莉還活著嗎?
這個念頭如同毒蛇啃噬著他的內心。雖然艾莉來曆不明,充滿秘密,但她剛才的舉動,無疑是救了所有人,也救了他。如果她因之而死……
淩驍用力甩了甩頭,將雜念壓下。現在不是沉湎於情緒的時候。活下去,趕到遺跡,找到大家,才是對所有人最好的交代。
他一邊前行,一邊繼續運轉能量引導法,吸收著體內殘存的生命泉水能量,同時仔細感應著東方那股若有若無的呼喚波動。
那波動時而清晰,時而微弱,仿佛隔著一層不斷蕩漾的水幕,印證著艾莉所說的“屏障減弱”可能並非虛言。這波動對他有著天然的吸引力,指引著方向,也稍稍驅散了一些身體的疲憊和精神的沉重。
一夜跋涉。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血色月光逐漸被熹微的晨光取代時,淩驍終於支撐不住,找了一處半塌的混凝土建築殘骸,小心地躲了進去。
他需要休息,也需要處理一下惡化傷勢。
檢查之下,情況不容樂觀。後心的淤血嚴重,肋骨確實斷了兩根,雖然被生命泉水的能量勉強固定住,但稍有動作依舊鑽心地疼。其他傷口也有發炎的跡象。
他再次抿了一小口泉水,然後撕下相對乾淨的內襯布料,重新包紮傷口。做完這一切,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來,他靠著冰冷的牆壁,沉沉睡去。
這一覺並不安穩,噩夢連連。收割者的猩紅獨眼、隊友倒下的身影、艾莉被能量吞沒的幻象不斷交織。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遠處一聲尖銳的鳥鳴驚醒。
陽光已經透過廢墟的縫隙照射進來,帶來一絲稀薄的暖意。他警惕地感知四周,確認沒有危險,才稍稍鬆了口氣。
身體的狀態比昨晚好了一些,但遠未恢複。食物和飲水也所剩無幾。
必須儘快趕到遺跡!
他走出藏身之處,辨認了一下方向,繼續向東行進。
白天的荒野視野開闊,但也更加危險。他不得不花費更多精力隱藏行跡,躲避可能存在的掠食者。途中,他幸運地找到了一些可以食用的塊莖和一小片尚未汙染的水窪,勉強補充了體力。
越是往東,地勢開始出現變化。平坦的荒原逐漸被起伏的丘陵和更多巨大的、非自然形成的深坑與斷崖所取代。空氣中開始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臭氧味和某種奇異的金屬腥氣。
偶爾,他能在地麵上發現一些巨大的、非爪非爪的奇特印記,以及一些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從未見過的植物。這一切都預示著,他正在接近一個非同尋常的區域。
下午時分,當他艱難地爬上一座較高的丘陵時,眼前的景象讓他驟然停下了腳步。
遠方,在地平線的儘頭,一座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黑色陰影,突兀地矗立在天地之間!
即使相隔極遠,也能感受到那龐然大物帶來的視覺衝擊和心靈震撼!
那並非自然形成的山體。它通體呈現出一種啞光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線的漆黑之色,結構棱角分明,帶著明顯的幾何感和人工雕琢的痕跡。無數巨大的、如同尖刺或塔樓般的結構從主體上延伸出來,直指蒼穹,顯得猙獰而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