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降第六十六天的淩晨,細碎的雪花慢悠悠地從天空飄落,落在積雪覆蓋的地麵上。
風不大,隻是帶著零星的涼意掠過臉頰,溫度依舊穩定在零下二十度左右。相較於之前的極端嚴寒,這樣的天氣已算得上溫和。
徐明一家在雜物間裡簡單收拾了一番,母親和父親各自抱著一個裝滿積雪的礦泉水瓶。將瓶子緊緊貼在懷裡,借著體溫緩慢溫化雪水。
“慢點喝,彆嗆著。”母親一邊揉搓著瓶子,一邊叮囑道。
徐明則握緊了那根生鏽的撬棍,將一小塊壓縮餅乾藏進防寒衣內袋。
“爸,媽,我今天去街道邊的大超市看看。”他蹲下身,幫父親整理了一下防寒衣的領口。
“小區便利店我之前偷偷去過,裡麵早就被翻得底朝天,連點過期食品的碎屑都沒剩下。”他補充道。
“大超市規模大還有倉庫,說不定能找到些遺漏的物資。”他說出計劃。
徐明的父親皺了皺眉,有些擔憂:“那邊離小區有段距離,路上情況不明,會不會太危險了?”
“放心吧,我會小心的。”徐明拍了拍父親的肩膀,語氣堅定。
“現在咱們藏著的糧食是最後保命的,能多找到一點,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他解釋道。
母親眼眶微紅,往他口袋裡又塞了一塊用布包好的雪塊:“實在找不到就趕緊回來,彆硬闖。”
“路上要是渴了,就把雪塊捂化了喝一點。”她補充叮囑。
徐明點了點頭,轉身拉開雜物間的門縫,悄無聲息地鑽進了地下停車場的黑暗中。走出停車場,細雪落在他的防寒衣上,很快就積了薄薄一層。
他撣了撣身上的雪,貓著腰沿著小區圍牆移動,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偶爾能看到遠處其他幸存者的身影,大家都默契地保持著距離,各自埋頭搜尋物資。
空氣中彌漫著沉默的緊張。
離開小區範圍後,街道上的景象愈發荒涼。廢棄的車輛歪七扭八地停在路邊,車窗大多破碎,車身被積雪覆蓋了大半。
路邊的商鋪早已被洗劫一空,卷簾門要麼被砸壞,要麼被撬開,裡麵一片狼藉。
徐明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裡跋涉,撬棍被他緊緊握在手裡,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
遠處,那座熟悉的大超市漸漸出現在視野中。超市的招牌早已褪色,部分牆麵在嚴寒中出現了裂縫,但主體結構還算完整。
徐明放慢腳步,躲在一輛廢棄的公交車後麵,仔細觀察著超市周圍的動靜。
沒有看到野狗的身影,也沒有其他幸存者的蹤跡,隻有雪花落在超市屋頂上的細微聲響。
他深吸一口氣,握緊撬棍,朝著大超市的方向小心翼翼地走去。心裡既充滿了對物資的期盼,又夾雜著一絲不安。
誰也不知道,這座看似平靜的超市裡,藏著的是生存的希望,還是未知的危險。
徐明先繞著超市外牆巡視了一圈,細碎的雪花落在肩頭,很快積起薄薄一層。他沿著屋外牆角彎腰摸索,扒開堆積的積雪,凍土之下隻有凍硬的垃圾和殘破的包裝紙。
連半點可利用的物資都沒找到。
寒風順著衣領往裡鑽,他緊了緊防寒衣,轉身鑽進超市內部。
超市裡空曠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貨架早已被搬空,連地麵都被清掃得乾乾淨淨。
顯然經過了數輪地毯式搜刮。
他不死心,蹲下身對著屋內的牆角逐一排查,將手指伸進每一道牆與地麵的縫隙中。
直到走到超市最裡側的牆角,他發現一道比其他縫隙更寬的裂口。牆麵因長期嚴寒變得酥脆,輕輕一扒就掉下來幾塊碎渣,裡麵赫然藏著一個隱蔽的老鼠洞,洞口結著薄冰。
他用撬棍小心地擴大洞口,裡麵竟蜷縮著四隻凍僵的老鼠,兩隻成年鼠和兩隻幼鼠。
身體硬邦邦的,顯然已經凍了許久。
徐明皺了皺眉,卻還是迅速將它們裝進背包側袋,在這絕境裡,這可是能補充蛋白質的救命糧。
轉身時,他瞥見超市深處的倉庫木門。木門老舊卻完好,門把手上掛著一把生鏽的鐵鎖,這讓他心頭一動:若是被搜過,門大概率會被砸開,難道裡麵還有存貨?或是有人在此落腳?
他屏住呼吸,輕輕敲了敲門,“有人嗎?”
連續敲了三下,裡麵毫無回應。
徐明咬了咬牙,反正門板本身也是不錯的柴火,就算裡麵空無一物也不算虧。
他舉起撬棍,對著門鎖狠狠砸了幾下,鏽跡斑斑的鐵鎖應聲落地。
他將木門拆下來劈成幾塊,塞進背包,剛收拾好,外麵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徐明臉色一變,立刻抄起撬棍躲到超市入口旁的廢棄貨架後。
很快,四五個人簇擁著走進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疲憊卻興奮的神情。其中一人懷裡抱著半箱方便麵,包裝上的日期早已過期,他們卻視若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