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總算小了一些,外麵也清朗了一些。
帳篷上被凍得硬邦邦的帆布,風一吹就“嘩啦”的響。門口的積雪也凍的硬邦邦的。
大家都試探著出來,並開始清理積雪。徐明也拿著鐵鏟幫爸爸清理門口的積雪。
忽然,他餘光掃到遠處雪地裡踉踉蹌蹌的來了個黑影。那影子跌跌撞撞一瘸一拐的往這邊跑。
走近了才看清是個清秀的女人,發白的棉襖的破了幾個洞。
她的頭發上還凝固著冰碴子,時不時的往下掉。更紮眼的是她抱著的手臂上,浸透著一大片血漬,像是受了傷。
“救……救救我!”女人跑到安置點門口,突然腿一軟就跪了下去。
膝蓋砸在凍雪上發出“咚”的悶響。她眼神慌張,時不時警惕的往後望著。
一邊顫顫的說:“鄰鎮……鄰鎮不能待了!”
很快就圍過來了幾個人,但是都不敢靠的太近,隔著四五步遠。有的人手裡還拿著斧頭出來了。
也有人隻是在帳篷裡好奇的伸出頭張望。張嬸把孩子推回帳篷,隻探出了半個身子。
壓著嗓子喊道:“你從鄰鎮來?那邊到底咋了?”女人慢慢抬起頭,臉上灰灰土土的,深陷的眼窩滿是恐懼。
還沒等話說出口,她的喉嚨就先發出一陣細碎的哽咽,像被寒風嗆住似的。
“我、我們那邊……”她的牙齒控製不住地打顫,每說一個字都要頓一下。
手緊緊抓著對麵人的胳膊,指甲幾乎要掐進對方的衣料裡。
“開始吃人了……”這句話說完,她終於繃不住哭了出來。
眼淚混著臉上的灰和血往下淌,滴進身前的雪地裡。
“不知道哪裡來的一夥人……穿黑衣服,手裡拿著棍子……”她的聲音突然拔高,又猛地壓低。
像是怕被什麼人聽見。
“他們把巷口那個凍僵的老人拖走了,就、就是裹著破棉襖,天天坐在牆根曬太陽的那兩個……”
她的身體開始劇烈發抖,連帶著抓著人的手都在晃。
仿佛又看見那天的場景。
“他們把老人拖進我隔壁的空房間裡,我悄悄的躲在牆後麵,從門縫裡看……”
說到這,她突然一頓,臉上透露出厭惡的神情,乾嘔起來。
仿佛是看到什麼超級惡心的事情。
其他人聽到這,都緊張的催促“快說啊,看到什麼了?”
徐明趕緊端了碗溫水遞給女人。女人小心翼翼的喝了口,平複了一下心情。
然後接著說:“我看到他們在割那個凍僵老人的肉,這時我就不敢看了,抓緊回家裡,反鎖大門。”
“然後沒一會,隔壁就飄出了濃濃的肉香。”
“我很害怕,就一直守在門後,不敢發出聲音,直到深夜,我聽到他們開門的聲音。”
“我忍不住就又從貓眼裡偷看,看到他們拿了一堆東西扔出來。”
“等他們回去一會,我就上前去探查,結果發現,發現那是……”
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像是要喘不上氣。
眼睛突然瞪大了,直勾勾地看著地麵,仿佛是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
指著地麵說:“是骨頭,他們扔出的是一堆骨頭,其中一個長長的大大的骨頭分明是人的大腿骨,貓狗都是的骨頭是沒那麼大的。”
“那些骨頭扔在雪地裡,白花花的,上麵還殘留著一些沒弄完的肉……”
說到這裡,她終於崩潰,捂住臉蹲下去,大哭了起來。
在空曠的雪地裡顯得格外淒厲。
話一說完,周圍瞬間安靜的隻剩風聲。
劉叔拄著拐杖往後退了兩步,拐杖頭在雪地裡戳出幾個小坑。
聲音顫抖著說:“喪良心啊,吃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