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在後半夜再次席卷而來,風聲淒厲,像無數冤魂在帳篷外嘶吼。
徐明凍得根本無法入睡,蜷縮在薄薄的被子裡,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
就在這風聲的間隙裡,他隱隱約約聽到外麵似乎有不同尋常的動靜。
不是風雪聲,是壓低的腳步聲,還有模糊的、斷斷續續的人語。
他心裡一緊,屏住呼吸,悄悄挪到帳篷邊,將眼睛湊近一道小小的縫隙。
幾乎在同一時間,他瞥見斜對麵李哥的帳篷簾子也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
另一隻眼睛在黑暗中同樣警惕地向外張望。
兩人在黑暗中隔空對望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感受到了同樣的不安。
風雪聲中,外麵的聲音漸漸清晰起來。
是幾個男人的聲音,帶著一種蠻橫和貪婪。
“嘖,這老家夥的帳篷倒是清淨……”
“彆挑肥揀瘦了,能有點‘熱乎氣’就不錯了……總比啃冰疙瘩強。”
“動作快點……媽的,這味兒……”
這些話斷斷續續,像冰錐一樣紮進徐明的耳朵裡。
他認出這幾個聲音,是之前在附近流竄、據說搶過鄰鎮物資的那夥人,大概有五六個。
他們在社區邊緣的帳篷間徘徊、低語,像一群在雪地裡覓食的餓狼。
尤其在某處停留了更久,才罵罵咧咧地被更大的風雪聲淹沒。
徐明僵在原地,一夜無眠。
天剛蒙蒙亮,風雪稍歇。
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促使他和李哥幾乎同時衝出帳篷。
他們直奔昨夜那夥人停留最久的地方,獨居的王大爺的帳篷。
帳篷門簾大敞著,裡麵空空蕩蕩。
一股難以言喻的、帶著鐵鏽味的冰冷氣息彌漫出來。
地上,除了一隻被踢翻的破碗,隻有王大爺常穿的一隻舊棉鞋,孤零零地躺在那裡。
鞋邊,濺著幾滴已經凝固發黑的暗紅色血漬。
兩人的心沉了下去。
他們順著雪地上那串被新雪半掩的、雜亂拖拽的痕跡,深一腳淺一腳地找到社區外那個廢棄的積冰窪地。
痕跡在這裡消失了,窪地邊緣的積雪有大片被翻動和踐踏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