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正式到南方分公司報到那天,蘇晚去送了他。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霧,給寫字樓的玻璃幕牆鍍上一層暖金。林硯穿著合身的西裝,手裡拎著公文包,站在門口回頭看她,眼裡帶著點緊張,又藏著期待,像個第一天上學的孩子。
“晚上想吃什麼?我提前準備。”蘇晚笑著問。
“你做的都好。”林硯走過來,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劉海,“中午我儘量早點回來。”
“不用急,好好工作。”蘇晚推了推他,“快進去吧,彆遲到了。”
看著他走進旋轉門的背影,蘇晚站在原地,心裡像揣了顆溫熱的糖。以前總覺得日子是灰蒙蒙的,自從他來了,連陽光都變得有了形狀。
回到畫廊,蘇晚把那幅未完成的雪景畫搬出來,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北方已經下了幾場雪,她想趕在冬天結束前,把這幅畫畫完。
她調了點鈷藍和鈦白,在畫布上勾勒出飄落的雪花。筆尖劃過,那些細碎的白點像真的在飛舞,落在堆雪人的身影上,落在光禿禿的枝椏上,也落在遠處模糊的屋頂上。
畫到一半,手機響了,是林硯發來的照片。照片裡是他辦公室的窗景,樓下的花壇裡還有零星的綠色,配文說:“這邊的冬天,好像比北方溫柔。”
蘇晚回了個笑臉,附上一句:“因為有太陽。”
中午,林硯果然回來了。他手裡提著個保溫桶,是樓下麵館老板娘給的,裡麵裝著剛燉好的排骨湯。
“老板娘說你最近總熬夜畫畫,讓我給你補補。”他把保溫桶放在桌上,解開外套扣子,“分公司這邊比想象中清閒點,以後中午都能回來陪你。”
蘇晚看著他額角的薄汗,心裡暖暖的。她盛了碗湯遞過去:“先喝點熱的。”
排骨湯燉得很濃,蘿卜燉得軟爛,帶著淡淡的肉香。林硯喝了兩口,目光落在那幅雪景畫上:“快畫完了?”
“嗯,就差最後幾筆。”蘇晚指了指畫布角落,“想在這裡加隻貓,雪地裡的流浪貓,你覺得怎麼樣?”
“挺好的。”林硯湊過去看,“像我們樓下那隻三花貓嗎?”
“嗯。”蘇晚笑了,“那隻貓總愛在畫廊門口曬太陽。”
林硯看著她認真調色的側臉,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他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真好,平淡,安穩,像一幅慢慢鋪展的畫,每一筆都帶著暖意。
下午,畫廊來了位老先生,拄著拐杖,頭發花白,卻精神矍鑠。他在畫廊裡轉了一圈,最後停在那幅河邊的畫前,看了很久。
“這幅畫……是你畫的?”老先生轉過身,目光落在蘇晚身上。
“是的。”蘇晚點了點頭。
“畫裡的感覺很熟悉。”老先生笑了笑,“像我年輕的時候,和我愛人常去的那條河。”
他說起年輕時的事,在河邊散步,在柳樹下看書,在夕陽裡說悄悄話。那些瑣碎的細節,被他說得像一首詩。
“後來她走了,我就再也沒去過那條河。”老先生的目光又落回畫上,帶著點懷念,“看到這幅畫,突然想回去看看了。”
蘇晚看著他眼裡的溫柔,心裡突然一動。她拿出一張空白的畫紙,快速勾勒出老先生和他愛人在河邊散步的身影,畫得簡單,卻透著溫情。
“送給您。”她把畫遞過去。
老先生愣住了,接過畫,眼裡泛起淚光:“謝謝你,姑娘。”
他付了錢,買下了那幅河邊的畫,說要掛在客廳裡,像看到年輕時的自己。
老先生走後,林硯看著蘇晚:“你畫得真好。”
“隻是覺得,有些回憶,該被好好記著。”蘇晚把畫筆放下,“就像我們一樣。”
林硯握住她的手,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我們的回憶,會一直寫下去。”
傍晚,夕陽把天空染成橘紅色。林硯幫蘇晚收拾好畫具,兩人鎖了畫廊的門,並肩往回走。巷子裡的路燈亮了起來,三花貓蜷縮在牆根下打盹,看到他們,懶洋洋地抬了抬頭。
“周末想去哪裡?”林硯問。
“想去護城河那邊,看看冬天的柳樹。”蘇晚說,“聽說冬天的柳枝會變成金黃色。”
“好。”林硯笑著點頭,“再去買兩串糖葫蘆,你以前總愛吃。”
“那是小時候!”蘇晚紅了臉,卻忍不住笑了。
兩人的笑聲在巷子裡回蕩,像風鈴的聲音,清脆而溫暖。
回到住處,蘇晚把那幅雪景畫的最後一筆補完。雪地裡的三花貓縮成一團,像個毛茸茸的球,給清冷的畫麵添了點生氣。
林硯從身後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看著畫布上的雪景:“真美。”
“等有空了,帶你去看真的雪。”蘇晚轉過身,看著他的眼睛,“北方的雪,比畫裡的更美。”
“好。”林硯的笑容在燈光下格外溫柔,“但我覺得,有你的地方,哪裡的雪都美。”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來,落在那幅完成的雪景畫上。畫裡的雪花還在飛舞,卻好像帶著陽光的溫度,落在每一個角落,也落在兩個緊緊依偎的人影上。
冬天來了,可心裡的春天,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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