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古門後的通道,並非想象中的流光飛逝,而是一片奇異的靜謐。
乳白與星藍雙色光輝交織成穩定的光壁,構成了一條仿佛沒有儘頭的隧道。通道內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也感知不到空間的變換,唯有腳下是凝實的、仿佛由星光鋪就的道路。
葉凡抱著伍小滿,與龐博、姬紫月並肩前行,神色警惕。萬物母氣鼎懸浮於頂,垂落絲絲縷縷的玄黃母氣,將四人護在其中。伍小滿依舊昏迷,胸前的恐怖血洞邊緣,毀滅性的指芒已被聖山之力與通道內溫和的能量共同淨化,傷口處肉芽在長生本源的支持下極其緩慢地蠕動、愈合,但氣息依舊微弱如遊絲。
“這條路…好奇特。”姬紫月靈動的大眼打量著四周光壁,她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與虛空截然不同,卻又同樣深邃浩瀚的法則,“感覺不到殺機,卻讓人心生敬畏。”
“管它什麼路,總比在外麵被那三個老梆子圍毆強!”龐博扛著妖刀,依舊罵罵咧咧,但眼神深處同樣帶著凝重。他感應到自身的妖力在這通道中受到了某種無形的壓製。
葉凡沒有說話,他的神念細細感知著周圍。他發現,這通道中的能量並非純粹滋養,更像是一種…篩選。它溫和,卻帶著一種直指本源的拷問之力,無聲無息地滲透進來。
突然,走在最前方的葉凡腳步一頓。
眼前景象豁然開朗,卻又詭異萬分。
他們依舊站在星光古路上,但周圍的通道光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垠的、灰蒙蒙的虛空。虛空中,浮現出無數模糊的光影、聲音、片段……那是他們各自記憶深處最深刻的畫麵,最執著的念頭,最隱秘的心魔!
在葉凡麵前,浮現的是地球的模糊輪廓,同學好友的音容笑貌,以及…一道風華絕代、狠辣決絕的白衣身影,背對眾生,獨自走向星空深處…
在龐博麵前,是青帝兵複蘇的威嚴,是妖族古星的呼喚,是體內妖血奔騰的狂放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迷茫…
在姬紫月麵前,是姬家神島的祥和,是兄長姬皓月征戰的身影,是虛空大帝征戰生命的悲涼與家族傳承的重擔…
而這些畫麵,並非靜止,它們扭曲、變幻,化作種種誘惑、質疑、低語,衝擊著他們的道心。
“回歸平凡,可得長生…”
“釋放妖性,方為真我…”
“守護家族,即是大道…”
這是古路的第一重考驗——問道之心!
葉凡眸光堅定,金色氣血在體內轟鳴,斬斷一切虛妄,腳步沉穩,繼續向前。他的道,是戰出來的,是殺出來的,無需外物肯定!
龐博低吼一聲,妖氣雖被壓製,但意誌如刀,劈開重重幻影,大步跟上。他的路,他自己走,妖也好,人也罷,他隻認本心!
姬紫月周身虛空符文閃爍,將那些乾擾心神的低語放逐到次元縫隙,俏臉帶著執著,緊跟在葉凡身側。她的道,在虛空,更在腳下,在想要守護的人身邊!
三人的道心堅定,這問道之關雖帶來壓力,卻難以真正撼動他們。
然而,當那無形的拷問之力蔓延到被葉凡抱著的、處於沉睡狀態的伍小滿身上時,異變發生了!
嗡!
伍小滿殘破的軀體猛地一顫!
不是因為他聽到了什麼心魔低語——他意識尚且沉寂。而是他體內那枚一直沉寂的、得自聖體祖星神秘石壁的殘缺帝紋,以及他千錘百煉、蘊含著他全部道路理解的體魄本源,與這古路的“問道”規則,產生了劇烈的、前所未有的共鳴!
刹那間,圍繞在伍小滿周圍的灰蒙虛空,景象與葉凡三人截然不同!
沒有複雜的記憶片段,沒有紛繁的誘惑低語。
隻有一片……極致純粹的“空”與“力”!
虛空中,浮現出無數條“道路”的虛影。
有的劍氣衝霄,撕裂星河;有的符文漫天,演化萬法;有的寶光璀璨,鎮壓諸天;有的魔氣森森,吞噬一切;有的佛光普照,度化眾生……那是古往今來,無數天驕人傑曾在此地留下的道痕印記,是萬千大道的有形顯化。
而在這萬千大道虛影的中央,屬於伍小滿的那片區域,卻隻有一道模糊的、不斷扭曲、幾乎要潰散的……人形輪廓!
那輪廓,沒有任何神通光華,沒有任何法則波動,甚至沒有清晰的五官與形態。它時而凝實如金剛不壞,時而渙散如風中殘沙,仿佛隨時都會徹底崩解,被周圍那些光華萬丈的大道虛影同化、吞噬。
它在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