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沉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與聲音的絕對黑暗。
伍小滿的意識如同狂風中的殘燭,在無邊的痛楚與能量風暴的撕扯下搖曳。
他感覺自己不再擁有實體,而是化作了一團混亂的能量聚合體,被強行塞進了一個即將爆炸的容器裡——那個容器,就是他自己的軀殼,尤其是那條已經完全失去原貌、化作蠕動黑色物質的左臂。
【警告!宿主體內異種能量超出臨界值!肉身結構穩定性持續降低!】
【警告!石碑意誌活躍度急劇升高!正在嘗試覆蓋宿主核心意識!】
【警告!生命體征微弱!氣血循環瀕臨停滯!】
係統的警報如同喪鐘,一聲聲敲擊在他殘存的理智上。
“吃…吃…更多…”
一個冰冷、貪婪、完全陌生的意念,如同潮水般從左臂源頭湧來,試圖淹沒他的自我。那是石碑的本能,是純粹的吞噬欲望,它不在乎載體是否會毀滅,隻想饕餮這場能量盛宴。
外界的聲音變得模糊而扭曲。
混沌古獸瀕死的、充滿不甘與恐懼的哀嚎,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邊。皇朝護衛們驚怒交加的吼叫與掙紮,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水幕。能量的劇烈對撞、湮滅,在他“體內”爆開一團團無聲的煙花。
他能“看”到,那龐大的古獸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縮小,其蘊含的磅礴混沌精粹,如同百川歸海,被他的左臂瘋狂掠奪。而那幾個皇朝護衛,他們的護體神光如同脆弱的泡沫般破滅,氣血與法力不受控製地離體,被強行抽取,融入這狂暴的黑暗漩渦。
他們變成了“養料”。
而他,是這場吞噬的“中心”,也是下一個即將被撐爆、被同化的“祭品”。
“不…”
一個微弱的念頭,如同埋在灰燼深處的火星,頑強地閃爍了一下。
不能…被它吃掉…
我是伍小滿…
我還要…跟著葉黑子混吃混喝…
我還要…用這雙拳頭,打穿仙路…
我還要…看看這狗屁世道的儘頭,到底是什麼模樣!(╬ ̄皿 ̄)
“給我…滾出去!”
他用儘靈魂之力發出咆哮,儘管在現實中可能隻是一聲微不可聞的嘶啞氣音。
意誌!
他隻剩下意誌!
係統靠不住,身體瀕臨崩潰,外有強敵雖然現在變成了養料)…他能依靠的,隻有這曆經無數次捶打、於生死邊緣磨礪出的、屬於“伍小滿”的不屈意誌!
他想起了荒古禁地血肉崩毀又重生的痛苦;
想起了星空古路徒手撕裂大能的決絕;
想起了為人族帝關化身血肉長城時的信念;
更想起了…那碼字到猝死前,對著三塊五稿費發出的、不甘的怒吼!
“老子的命…是特麼三塊五買來的!豈能…讓你這破石頭說了算!!!”
轟——!
意識深處,仿佛有什麼東西被點燃了。
不是氣血,不是能量,而是那純粹到極致、凝聚了他兩世為人的所有不甘、憤怒、執著與守護的…意誌之火!
這火焰無形無質,卻在他瀕臨崩潰的識海中熊熊燃燒起來!
它無法直接對抗那洶湧的狂暴能量,但它牢牢守護住了伍小滿最核心的那一點“自我”!
黑色的吞噬洪流衝擊而來,撞在這意誌之火上,如同冰雪遇陽,雖然無法立刻消融,卻被頑強地阻擋在外,無法再侵蝕核心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