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片刻,待伍小滿勉強以氣血封住右臂傷勢,壓製住殘餘劍意的躁動後,四人再次啟程,朝著古戰場深處,那股冥冥中召喚感傳來的方向行去。
越往深處,腳下的土地越發堅硬,呈現出一種暗沉的琉璃質感,仿佛被無法想象的高溫熔煉過。散落的巨大骸骨不再完整,多呈碎片狀,其上殘留的法則氣息也更加狂暴雜亂,顯然當年在此隕落的,皆是了不得的存在。
空氣中的壓力愈發沉重,如同無形的泥沼,束縛著人的行動,甚至連神力運轉都變得滯澀。姬紫月修為最弱,此刻已是香汗淋漓,需要葉凡不時以萬物母氣鼎垂落絲絲玄黃氣為她抵擋部分壓力。
龐博也是齜牙咧嘴,渾身妖氣勃發,才能勉強跟上步伐。
唯有伍小滿,在適應了最初的沉重感後,反而覺得周身氣血在這種壓力下運轉得更加凝練、純粹。那無處不在的沉重威壓,像是一柄無形的巨錘,反複捶打著他的筋骨皮膜,將之前煉化殺戮劍意殘力帶來的些許虛浮感儘數夯實。他的腳步反而越來越穩,每一步落下,都在那琉璃化的地麵上留下一個清晰的腳印。?(????)?內心:這地方…是個打鐵的好爐子啊!)
葉凡看在眼裡,心中暗歎。這聖崖環境,對尋常修士乃是絕地,對伍小滿這等純粹的體修而言,竟似成了一處另類的“煉體寶地”。
前行約莫百裡,眼前的景象豁然一變。
橫亙在前方的,不再是無垠的古戰場,而是一片絕對的“虛無”。那並非黑暗,而是一種連光線、神識都能吞噬的“無”。仿佛世界的邊緣在此被硬生生截斷。
而在那片“虛無”之前,一座山崖,孤零零地矗立著。
它並非多麼雄偉高大,不過千丈,通體呈現出一種死寂的灰黑色,與周圍琉璃化的地麵、遠處的虛無形成鮮明對比。山崖之上,光滑如鏡,幾乎看不到任何植被或凸起,隻有無數道縱橫交錯、深淺不一的痕跡。
那些痕跡,並非刀劈斧鑿,更像是某種無上存在的“道”烙印其上。有的痕跡熾熱如大日流火,散發著焚儘萬物的氣息;有的冰寒徹骨,仿佛能凍結時空;有的蜿蜒扭曲,透著蠱惑人心的魔性;有的則堂皇正大,蘊含浩然正氣……
無數種截然不同,甚至彼此衝突的道痕,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整座山崖的崖壁,構成了一幅混亂而恐怖的道圖。僅僅是遠遠望上一眼,就讓人神魂悸動,道宮不穩,仿佛自身的“道”都要被那些痕跡引動、撕裂、同化!
“聖崖…”葉凡深吸一口氣,麵色無比凝重。他感受到了,那股召喚感,以及一種更深沉的悲涼與不甘,正是從這座山崖之巔傳來。
“我的娘咧…這上麵是打翻了多少個調料罐子?”龐博看得頭皮發麻,那些道痕散發的氣息,任何一道都足以讓他形神俱滅。“這怎麼上去?看一眼都覺得腦子要炸了!”
姬紫月更是小臉煞白,緊緊抓住葉凡的衣袖,不敢直視那崖壁。
伍小滿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那些道痕並非主動攻擊,但其自然散發的道韻,就如同無數根無形的尖針,刺向他的肉身與意誌。他的“創滅真意”自主運轉起來,在體表形成一層微不可查的波動,將那些雜亂道韻的侵蝕大部分“抵消”或“引導”開,但仍有一部分穿透進來,讓他渾身肌肉不自覺地繃緊,如同在對抗著千鈞重壓。
【警告!宿主進入高濃度道則殘留區域!被動承受多重道韻侵蝕!】
【‘創滅真意’自主激發,抗性提升中…】
【解析部分低烈度道痕…獲得微量‘火行’、‘冰寂’、‘魔念’…抗性…】
係統的提示音接連響起。
“不能直視,不能以神念感知。”葉凡沉聲道,“這些道痕位階太高,強行參悟隻會引火燒身。我們需以肉身攀爬,心神守一,固守本我,抵禦道韻侵蝕,方能登頂。”
他看向伍小滿:“小滿兄,此地道韻雜亂,對你而言,或許…”
“明白。”伍小滿點頭,眼神銳利,“硬的我來,花裡胡哨的,你們搞定。”
他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率先走向聖崖底部。越是靠近,那股無形的道韻壓力越是恐怖,仿佛整片天地的重量都壓在了肩頭。他體內氣血轟鳴,如同長江大河奔湧,每一步都走得極其沉穩,腳下的琉璃地麵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哢”聲。
來到崖壁前,他伸出左手右臂暫時無法用力),五指如鉤,猛地扣向一道相對平緩、散發著厚重氣息的土黃色道痕旁邊的崖壁。
嗤——!
指尖與崖壁接觸的瞬間,竟發出一聲灼燒般的輕響!那灰黑色的岩石堅硬得超乎想象,且蘊含著一股反震之力,更有一股混亂的土行道韻順著指尖試圖湧入他體內,要將他同化為頑石!
“滅!”伍小滿心中低喝,創滅真意流轉,將那侵入的土行道韻瞬間磨滅。他五指發力,哢嚓一聲,硬生生摳進了岩石之中,穩住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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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上!”他回頭低喝。
葉凡見狀,不再遲疑,以萬物母氣鼎垂落玄黃氣,護住自身與姬紫月,同時祭出離火神爐,爐口噴薄霞光,驅散前方一些過於活躍的魔性、邪性道痕的影響。龐博則顯化出部分妖體特征,指甲變得烏黑鋒利,如同獸爪,牢牢抓住崖壁,緊隨其後。
攀登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