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暫避的山洞,一行人並未選擇禦空飛行,而是如同凡人般徒步穿行在蒼茫的山脈與荒原之間。葉凡行事謹慎,深知此刻北域風起雲湧,高調行事無異於自尋死路。收斂氣息,隱匿行蹤,才是當下最穩妥的選擇。
這對伍小滿而言,卻是求之不得。
他需要時間,需要腳踏實地,來重新熟悉這具掙脫了枷鎖、仿佛重獲新生的身體。
初時,他腳步虛浮,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左臂軟垂,牽動傷口時依舊會傳來陣陣刺痛。但他走得很認真,很專注。他將心神沉入體內,仔細感受著氣血如同初春融雪彙成的溪流,雖然細弱,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活潑與韌性,沿著千錘百煉的經脈緩緩流淌,浸潤著乾涸的肌體,修複著暗傷。
天地間的精氣,無需刻意引導,便自然而然地被他周身舒張的毛孔吸納進來。這種效率,比之受傷前,似乎隱隱提升了一線。並非量的暴漲,而是一種“質”的貼合,仿佛他的身體與這片天地更加親近,吸納煉化精氣的過程中,損耗更少,轉化更為純粹。
“是因禍得福,肉身被‘滅之真意’與殺戮劍意碰撞的力量洗滌了一遍,根基更加純粹了?還是徹底清除了外來異種能量後,我的凡體本質得以完全展現,與係統賦予的諸天體修之路更加契合?”
伍小滿一邊走,一邊默默體悟。他嘗試著微微調動一絲氣血,彙聚向完好的右拳。沒有炫目的光華,沒有懾人的威壓,隻有一股凝實、純粹的力量感在拳鋒凝聚。他對著路旁一塊半人高的青石,輕輕一拳印了上去。
噗!
一聲悶響。
青石表麵出現了一個清晰的拳印,深達寸許,邊緣光滑,沒有一絲裂紋蔓延。力量凝而不散,儘數貫入石心。
伍小滿收回拳頭,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他對力量的掌控,變得更為精細了!若是以前,這一拳下去,青石多半要爆碎開來,聲勢浩大,卻難免力量逸散。而現在,他能將力量約束在一點,破壞力更為集中,也更為節省體力。
“看來這次遭罪,沒白挨。”他低聲自語,嘴角難以抑製地揚起。(??????)??
“嘀咕什麼呢?”龐博湊了過來,好奇地看了看那塊青石上的拳印,咂咂嘴,“行啊小滿,剛醒就能在石頭上留印子了,恢複得挺快。”
“還行,主要是石頭不夠硬。”伍小滿嘿嘿一笑,習慣性地想用左手拍拍龐博的肩膀,剛一動就牽動了左肩傷勢,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齜牙咧嘴。(;一_一)
“悠著點!”葉凡回頭瞥了他一眼,語氣帶著提醒,“傷勢未愈,不可過度催穀氣血。循序漸進,方是正道。”
“明白,葉哥。”伍小滿老老實實點頭。他知道葉凡說得對,根基雖更穩固,但身體的虧空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補回來的。
姬紫月跟在葉凡身側,偶爾回頭看看伍小滿,靈動的大眼睛裡帶著幾分好奇。她出身荒古世家,見識廣博,能感覺到伍小滿身上的氣息與之前有所不同,少了幾分沉滯,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通透與潛力。
李黑水和吳中天則負責在前方探路,兩人經驗老道,總能提前避開一些可能有修士活動的區域,選擇最隱蔽的路徑。
如此晝伏夜出,行了三日。
伍小滿的恢複速度遠超眾人預期。左臂雖然還不能發力,但已能輕微活動,刺痛感大為減輕。體內的氣血越發充盈澎湃,行走坐臥間,都能感覺到力量在一點點回歸,甚至比受傷前更加精純凝練。他嘗試著進行一些小幅度的拉伸和發力練習,感受著肌肉纖維舒展收縮間傳遞出的強勁力量,心中越發暢快。
這一日黃昏,眾人尋了一處背風的穀地歇腳。篝火燃起,架上獵來的野味,油脂滴落火中,劈啪作響,香氣四溢。
伍小滿啃著一條烤得焦香的獸腿,隻覺得胃口大開,渾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坦。傷勢恢複,枷鎖儘去,前路雖險,但擁有這樣一具充滿潛力的身體,他信心倍增。
“按照這個速度,再有兩三日,我這條胳膊應該就能勉強發力了。”伍小滿活動了一下左肩,感受著那明顯好轉的狀況,語氣中帶著興奮。
“不可大意。”葉凡撕下一塊肉,慢條斯理地吃著,“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傷勢涉及本源,看似好轉,內裡仍需溫養。”
就在幾人說話間,負責警戒的吳中天突然神色一動,低聲道:“有動靜!”
眾人瞬間安靜下來,篝火被迅速用土掩埋,氣息收斂,隱入黑暗之中。
不多時,幾道破空之聲由遠及近,落在了山穀之外。隱約傳來對話聲:
“…確定是這邊嗎?那氣息一閃而逝…”
“不會錯,像是某種剛蛻變不久的靈物,或者…受了重傷的異獸?”
“搜!仔細點!若能抓到,獻給長老,可是大功一件!”
聽聲音,似乎是某個小門派或者散修組成的搜尋隊伍,並非衝著他們而來,更像是在尋找什麼天材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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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凡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按兵不動,等他們過去。
然而,就在那幾道神識如同水銀瀉地般掃過山穀,即將掠過他們藏身之處時——
伍小滿體內,那因為傷勢快速恢複、氣血蓬勃運轉而自然散發出的、一絲極其微弱的生命精氣,如同黑暗中一點螢火,雖然渺小,卻還是被其中一道格外敏銳的神識捕捉到了!
“咦?那裡!”一聲輕呼響起。
三道身影立刻調轉方向,朝著伍小滿他們藏身之處疾馳而來!眼神中帶著探尋與一絲貪婪。
“被發現了!”龐博握緊了門板大劍。
葉凡眼神一冷,準備出手瞬間解決麻煩。
“葉哥!”伍小滿卻突然開口,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這幾個雜魚,交給我活動活動筋骨如何?”
他感受著體內奔騰的氣血,以及右拳中蓄勢待發的力量,一股強烈的戰鬥欲望湧上心頭。他需要一場戰鬥,一場真正的戰鬥,來檢驗這新生之軀的鋒芒!
葉凡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自信與戰意,略一沉吟,點了點頭:“速戰速決,不要弄出太大動靜。”
“得令!”(`??′)
伍小滿咧嘴一笑,從藏身之處一步踏出,主動迎向了那三名不速之客。
月光下,他身形挺拔,雖然左臂依舊不便,但右拳已然緊握,周身氣血如同蘇醒的凶獸,發出低沉的轟鳴。看著眼前三名最高不過道宮秘境、眼神驚疑不定的修士,伍小滿舔了舔嘴唇:
“幾位,是在找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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