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接踵而至,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前有煞氣聚合的陰影怪物虎視眈眈,後有神秘麻衣女子虛影悄然降臨。葉凡幾人被夾在中間,隻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仿佛置身於兩位太古巨凶對峙的縫隙之中,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那麻衣女子虛影依舊靜立虛空,麵容模糊,唯有一雙眸子清亮如秋水,倒映著諸天星辰生滅的景象。她並未散發任何強大的氣勢,但僅僅是存在本身,就仿佛定住了這片天地的法則,連那陰影怪物散發出的吞噬光線的黑暗,都被那淡淡的紫色霞光柔和地推開、隔絕。
她…太超然了,超然得不似此界之人。
陰影怪物發出愈發焦躁與憤怒的嘶吼,那團不斷扭曲的黑暗劇烈翻湧,兩點猩紅的光芒死死盯住麻衣女子,又忌憚地掃過她護住伍小滿的那層紫色光罩。它從那光罩上,感受到了一種本質上的、令它靈魂戰栗的壓製。
“帝…威…”模糊的意念從陰影中散出,充滿了難以置信與深深的忌憚。“殘缺的…為何…阻我…”
麻衣女子虛影終於有了動作。她並未看向陰影怪物,而是微微側首,目光似乎穿透了昏迷的伍小滿的身體,落在了他那條徹底灰白、死寂垂落的左臂,以及體內那近乎枯竭、卻仍有一絲奇異韌性吊住的生命本源上。
那目光中,探究之意更濃,甚至還掠過一絲極淡的…了然?仿佛看穿了伍小滿體內那與係統綁定、與尋常修士截然不同的長生特性,以及那純粹到極致、隻修己身的體魄道路。
她依舊沒有說話。
隻是輕輕抬起了那隻由光影構成的、近乎透明的手,對著那陰影怪物所在的方向,隨意地,虛虛一按。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沒有毀天滅地的能量爆發。
但就在她手掌按落的瞬間,那遮天蔽日的陰影怪物,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攥住,發出了淒厲到極點、仿佛億萬怨魂同時尖嘯的慘嚎!
它龐大的、由煞氣凝聚的身軀,開始不受控製地扭曲、壓縮、崩解!構成它本源的黑暗與怨念,在那無形的力量下,如同陽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蒸發!
它瘋狂掙紮,爆發出滔天煞氣,試圖抵抗,引動地脈深處的陰煞之力,形成一道道漆黑的法則鎖鏈抽向麻衣女子。然而,那些足以輕易絞殺化龍秘境修士的煞氣鎖鏈,在靠近麻衣女子周身三丈之時,便無聲無息地瓦解,化作最本源的陰氣,消散於天地間。
差距太大了!
這是一種生命層次與大道領悟上的絕對碾壓!
不過短短三息時間,那讓葉凡等人感到絕望的陰影怪物,就在那無聲無息的一按之下,徹底煙消雲散,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天地間那令人窒息的恐怖煞氣,也隨之蕩然一空,唯有被破壞得滿目瘡痍的大地,證明著方才那場短暫而可怕的危機。
靜!
死一般的寂靜!
龐博張大了嘴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抽氣聲,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李黑水使勁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姬紫月美眸圓睜,小手捂住嘴巴,看向那麻衣女子虛影的目光中,充滿了震撼與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敬畏。
葉凡同樣心神劇震,後背已被冷汗浸濕。他比其他人感知更為敏銳,聖體本源在剛才那一瞬間瘋狂預警,告訴他眼前這道虛影,其本質是何等的超然與可怕!遠超他所見過的任何強者!甚至…讓他聯想到了荒古禁地深淵下的那道目光!
這麻衣女子…是誰?她為何要出手救下小滿兄?
解決了陰影怪物,麻衣女子虛影緩緩收回了手,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的目光,再次落回伍小滿身上,停留了數息。
那目光依舊平靜,但葉凡卻隱約感覺到,那平靜之下,似乎隱藏著一絲極難察覺的…期許?或者說,是一種看到某種有趣“變數”的審視。
最終,她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說。
如同她來時一樣突兀,她的身影開始緩緩變淡,由凝實化為虛幻,再由虛幻化為點點紫色的光雨,悄然消散在虛空之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籠罩此地的淡淡帝威與那空靈超然的氣息,也隨之散去。
天空恢複了原本的顏色,陽光重新灑落,照在劫後餘生的幾人身上,卻帶不來絲毫暖意,隻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與茫然。
“走…走了?”龐博咽了口唾沫,聲音乾澀。
“那…那位前輩…”姬紫月喃喃,心有餘悸。
葉凡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但心中的波瀾卻久久無法平息。他低頭看向懷中昏迷不醒、氣息微弱如風中殘燭的伍小滿,眼神無比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