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相比於那群武夫,這些人說話更是有條有理,字字珠璣,直戳要害。
“諸位將軍,打仗打仗,我等當然知道前線將士的困難!可這中土六十多年來,幾乎年年打仗,哪一朝哪一代能夠好好地休養生息?如今這大夏倒是安安穩穩地過了十七八年,可現在大夏遇到的是三麵圍攻,到處都要錢,若是一味滿足東境邊軍需求,其他各鎮如何自處?屆時,軍心不穩,才是大患。”一位白發蒼蒼的老文官緩緩起身,語氣平和卻堅定。
“哼,老雜毛,你倒是說得輕巧,若是你家兒郎在邊關挨凍受餓,你還能如此淡然處之?”方才那位滿臉胡茬的將軍怒目圓睜,似乎隨時準備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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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放肆!”
沒察覺到不對的安王還是先開口了。當然,他也覺得罵得差不多了,是時候談正事了。於是這場因文官提出應該儘快發兵北上、阻擋赤陽鐵騎的提議而被武將們攪和了的鬨劇,被安王一句話畫上了句號。
那名絡腮胡將軍拱手低頭後退了一步,聽著安王的訓斥:“這裡是內閣,不是你們撒潑打滾的地方,要打架回邊境打滾去,彆給本王在這丟人現眼。”
“叫你們來,是來商量兵事的,你看看你們,如此沉不住氣,以後本王還怎麼敢將更重要的任務交到你們手裡,你們是國家的軍隊,是要時刻準備打仗的。用拳頭打贏才是真本事,耍嘴皮子算什麼?簡直混賬,還不退下!”
這一聲訓斥引得朝堂的幾位文官紛紛抬頭,看向義正辭嚴的安王,心裡同時投出了不爽、鄙夷的目光。
內閣文官主要由一位首輔、兩位次輔、三位閣員組成,這三位閣員分彆是兵部、工部和戶部的尚書,也都是跟打仗、花錢相關的部門。
除此之外,還有兵部的兩位主管兵甲器械和錢糧的侍郎到場。
剛剛那位白發老臣,便是兵部尚書。
因此,文官一邊總共是八人,而安王這邊則是六個人,還有一位則是安王世子殷蛟。他與安王一樣,一開始一句話沒說,就是在等著最後的戲碼到來。
事實上,這種內閣議政的模式,傳承自大炎。
意思是縮小中樞的決斷範圍,保持朝廷機器的高效運轉。但大炎覆滅後,各個藩鎮相繼坐大,也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了內閣議政的模式,因為皇帝大多出身於掌握兵權的將軍們。
故此,為了壓製文官,皇帝也默認了一些將軍參與到內閣議政中來。
儘管從未有一位君主讓武將直接進入內閣,可自七十多年以來的曆朝曆代,文武同堂論政已經成為新的傳統。但是毫無疑問,這樣的模式並不能加快決策的效率,反而會因為文武官員之間誰也不服誰,最終導致了一場議政,出現這種相互推諉的局麵。
今日的局麵,早在意料之中。
畢竟大夏朝廷為了這事已經吵了不止一天兩天了,好在北方的赤陽族隻是拿下了青山關和附近的一些城池後,也停下了腳步,沒有繼續南下,不然哪有這些人在這裡扯皮的時間。
在今日的內閣中,討論邊軍北上也好,內閣無錢無糧也罷,都不過隻是一個借口。等到安王起身訓斥座下將領,一直站立的長寧公主這才緩緩開口:“安王說得極是,這個時候吵架沒什麼用,大家還是拿出一個可行的方案來吧,嚴卿,父皇閉關前就曾囑咐過,若有大事,讓我一定要多向嚴卿和皇叔請教,這件事你們大家也商量了大半個月了,你真的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嗎?”
嚴藏海微微皺眉,卻不急於回應,隻是輕輕抿了一口茶,才慢條斯理地說道:“殿下所言極是,邊軍之苦,我等朝臣亦感同身受。但國家有國家的難處,您監國也有大半年了,朝廷的底細相信殿下都已經看到了,不是我等老臣不儘忠竭力,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這個老狐狸眼睛都不眨地就搬出了一模一樣的說辭,夏長寧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偏偏那老家夥避也不避地抬起頭與夏長寧對視,哪怕夏長寧已經是五品修為,而嚴藏海不過垂垂老矣,一點修為也沒有。
可當這位曆經三朝的老臣抬起頭的那一刻,就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老夫就這樣了,你又能奈我何?但是精明如嚴藏海,自然不會光顧著和夏長寧頂嘴,他還有自己的策略要施展,有自己的目的要達到。
因此在片刻之後,嚴藏海接著說道:“殿下,依老臣看,如今大軍北上是不現實的,不如調集兵馬南下,先平定兩鎮叛亂再說。
據說這兩鎮侯爺在當地做了六十多年的土皇帝,積累的財富並不比過去少,若是能拿下這兩鎮叛軍,不僅可以去除心腹大患,還能為國庫增加財富,此,為一舉兩得之道。”
夏長寧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嚴藏海,腦子裡不由得浮現出景王兄跟她講過的一個人。那個人也是當朝首輔,儘管老奸巨猾混賬透頂,可好歹也會為皇帝遮風擋雨。
結果自己的父皇遇到的卻是一個吃裡爬外老而不死的賊,隻知道往外邊拿,一分也不知道給皇室。如今這大夏朝堂啊,夏長寧真是一言難儘。難怪自己父皇那般英明神武的君王,談到治國,都是頭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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