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澤魔巢崩塌,怨靈得以解脫,彌漫的魔氣在星炬光輝的遙相呼應下逐漸消散。林小凡帶著巡風小隊眾人返回逍遙峰,雖成功化解一次危機,但他眉宇間的凝重卻不減反增。
魔主手段詭譎,影魘散播絕望於無形,黑水澤則利用死者怨念構築巢穴。這兩者皆非正麵強攻,而是針對人心的弱點,腐蝕根基。若不能找出其根源並加以遏製,隻怕星炬照耀之下,人心亦會從內部崩壞。
他將心中憂慮與李小魚、陳硯等人分說。陳硯沉吟良久,方緩聲道:“盟主所慮極是。據古籍殘卷所述,域外天魔尤擅引動生靈七情六欲,尤以恐懼、怨恨、絕望等負麵情緒為食,亦能以其為材,構築邪異魔域。黑水澤之事,恐非孤例。”
“陳先生的意思是,魔主可能在多處同時建造此類怨念魔巢?”李小魚反應極快,指尖在沙盤上連點數處,“這些地方,或是古戰場,或是近期發生過大規模死難之處,陰氣、怨氣本就深重……”
她話未說完,林小凡識海中,緣法奇譚錄再次顯現,此次字跡卻帶著一絲幽邃之意:
法旨:怨魂無依,易墮魔道。念其淒苦,予其歸途。請於子夜時分,在逍遙峰北側‘忘川崖’頂,設立‘野祀壇’,以三牲果蔬需新鮮)、清酒三杯為祭,誦念《安魂古偈》九遍。饋贈:暫時開啟‘幽冥之眼’,可視因果殘痕,追蹤大規模怨念流向,並獲得‘安寧’領域雛形小幅削弱範圍內敵方士氣)。
“野祀?祭奠亡魂?”林小凡心中一動。係統此法,看似與修仙畫風不符,實則是以最樸素直接的方式,安撫亡魂,斷絕魔主利用怨念的根源。這確實是另辟蹊徑的“野路子”。
他將任務內容告知眾人。蘇沐晴微微頷首:“安撫亡魂,亦是守護生者。此乃仁心,亦是破局之策。”張鐵牛雖不太明白其中關竅,但也拍著胸脯保證立刻去準備最新鮮的三牲果蔬。
子夜,忘川崖。
此地因其形似傳說中冥河渡口而得名,崖下深不見底,時有陰風回旋。平日人跡罕至,今夜卻因林小凡的到來,多了一絲莊重與神秘。
一座以青石簡單壘砌的祭壇立於崖頂,上麵擺放著張鐵牛精心準備的祭品——並非靈材寶藥,隻是尋常卻飽滿的穀物、鮮果、肉食,以及三杯清澈的酒液。祭壇周圍,蘇沐晴、李小魚等人靜立護法,煤球則警惕地環視四周,防止任何乾擾。
月華清冷,星輝黯淡。
林小凡立於壇前,麵容肅穆。他並未穿著盟主華服,僅是一襲樸素青袍。他點燃三炷特製的安魂香,青煙嫋嫋,筆直上升,融入夜色。
隨後,他端起酒杯,第一杯酒緩緩灑向崖下虛空,聲音平和而清晰:“第一杯,敬天地,容萬物之生滅。”
第二杯酒灑落:“第二杯,敬過往,慰萬千之孤魂。”
第三杯酒高舉,然後傾瀉:“第三杯,敬未來,祈一方之安寧。”
祭品之上,似乎有微不可察的靈光一閃而過。
接著,林小凡閉上雙眼,開始誦念那源自上古、音節古樸的《安魂古偈》。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仿佛能直達幽冥:
“魂兮歸來,反故居些。天地四方,多賊奸些……”
“像設君室,靜閒安些。高堂邃宇,檻層軒些……”
“川穀徑複,流潺湲些。光風轉蕙,泛崇蘭些……”
一遍,兩遍,三遍……
起初,崖下隻有風聲嗚咽。但隨著誦念聲持續,周圍的溫度似乎降低了些,空氣中彌漫起淡淡的、悲傷而寧靜的氣息。一些模糊的、半透明的虛影開始在山崖間、在霧氣中若隱若現,它們不再是黑水澤那般猙獰,而是帶著迷茫與渴望,靜靜地“聽”著這安撫靈魂的古老偈語。
當林小凡誦念至第九遍時,他周身道韻與祭壇、祭品、偈語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共鳴。識海中,緣法奇譚錄幽光一閃。
幽冥之眼,開啟!
刹那間,林小凡的“視野”變了。
他眼前的忘川崖不再是簡單的山石與虛空,而是交織著無數條纖細的、灰白色的“絲線”。這些絲線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沒入崖下的深淵,那是由無數殘魂執念與因果殘痕構成的“流向”!它們如同百川歸海,但歸去的方向,卻並非安寧的輪回,而是……數個散發著濃鬱魔氣與怨毒的“節點”!
其中一個節點,正是已被摧毀的黑水澤,但其殘留的吸引力依舊存在。而另外幾個節點,分彆指向遙遠的“古戰場·埋骨荒原”、“泣血穀”以及……更遠處,一片被濃稠黑暗籠罩,連幽冥之眼都難以完全看透的區域,那裡散發出的怨念與魔氣,遠超其他地方總和,如同一個巨大的、跳動著的黑暗心臟!
“找到了!”林小凡心中凜然。魔主果然在多地同時構建怨念魔巢,汲取力量!而那個最核心的黑暗區域,恐怕就是其真正意圖所在——一個以海量怨念為核心驅動的恐怖造物,或者……是召喚更可怕存在所需的“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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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領域雛形,凝聚!
與此同時,一股柔和、寧靜、令人心緒平和的無形力場以林小凡為中心,緩緩擴散開來,籠罩了整個忘川崖。崖間那些顯化的殘魂虛影,在這力場中變得更加安寧,臉上的迷茫漸去,對著林小凡的方向微微躬身,隨即化作點點瑩光,真正開始消散,歸於天地。
護法的蘇沐晴等人,也感覺到心中因連日緊張備戰而積鬱的煩躁感被悄然撫平,精神為之一清。
祭祀完成,林小凡睜開雙眼,眸中深邃,仿佛倒映著方才所見的那條條怨念之河與最終的黑暗核心。
“盟主,可有發現?”李小魚上前問道。
林小凡點了點頭,目光銳利如刀:“魔主以怨念為引,布下了不止一處魔巢。最大的一個,在‘葬魔淵’方向,其規模……遠超想象。”他頓了頓,繼續道,“我們必須搶在魔主完成其最終圖謀之前,切斷這些怨念來源,並摧毀已成的巢穴。”
他看向眾人,語氣斬釘截鐵:“傳令下去,即日起,派出精銳小隊,前往已探明的幾個怨念節點,以青蓮生機混合安魂法術,淨化土地,安撫亡魂,斷絕魔主資糧!同時,加緊備戰,真正的決戰,不會太遠了。”
眾人齊聲領命,感受到一股山雨欲來的緊迫感。
林小凡則望向葬魔淵的方向,心中思緒翻騰。係統以“野祀”通幽,揭示了魔主的陰謀,也指明了應對的方向。但這葬魔淵深處的黑暗核心,僅僅感知就令人心悸,其中隱藏的,究竟是何等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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