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齒觸碰羽毛的刹那,林小凡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他全身的肌肉繃緊如鐵,做好了被暴怒的巨禽瞬間撕碎的準備!
然而,預想中那撕裂性的劇痛和狂暴的攻擊並未降臨。
赤羽鶴龐大的身軀隻是極其輕微地震顫了一下,如同被靜電擊中。它那修長優雅的脖頸緩緩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側轉過來。那雙燃燒著金黃火焰的瞳孔,不再是純粹的暴戾,而是混雜著一種深深的困惑、一絲被冒犯的惱怒,以及……一絲奇異的、難以言喻的……舒適感?
是的,舒適感!
林小凡那沾滿泥汙、顫抖著的破梳子,帶著一種近乎卑微的輕柔,正小心翼翼地梳理開它胸前那幾根讓它煩躁了一整天的打結赤羽。那梳齒刮過羽毛根部,帶來的並非攻擊的刺痛,而是一種恰到好處的、如同搔到癢處的微妙觸感!一下,又一下……緩慢,卻極其精準地解開了羽毛糾纏的節點。
赤羽鶴喉嚨深處發出一聲極其低沉、近乎微不可聞的咕嚕聲。它沒有攻擊,隻是微微眯起了那對充滿威懾力的金黃眼瞳,龐大的身軀甚至極其細微地放鬆了一絲緊繃的肌肉,微微調整了一下站姿,讓林小凡梳理的動作能更順暢些。那樣子,像極了一隻被撓到舒服位置、強忍著不想表現得太明顯的大型貓科動物。
成了!它沒攻擊!它在默許!
林小凡心中狂喜如同火山爆發!他強壓下幾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臟,眼神卻更加專注,動作更加輕柔、更加耐心。他無視了雙臂鞭傷被牽扯的劇痛,無視了肋下斷骨的隱痛,將全部心神都灌注在手中那把破梳子上。梳齒小心翼翼地穿梭在赤紅如火的羽毛間,避開新生的羽管和敏感區域,專注於那些淩亂、糾纏、讓赤羽鶴自己都無可奈何的羽毛結。
一下,兩下……時間在寂靜無聲的梳理中緩慢流淌。林小凡的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混合著之前沾染的泥汙,但他渾然不覺。赤羽鶴偶爾會因為梳到敏感處而輕微抖動一下翅膀,或者喉嚨裡發出一聲帶著警告意味的低沉咕嚕,林小凡便立刻停下,等它那絲戾氣稍平,再繼續動作,動作更加輕柔。
一炷香的時間,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
當最後一處明顯的羽毛糾纏被耐心地梳理開,赤羽鶴胸前那片赤紅色的羽毛重新恢複了如同火焰般流暢、閃爍著金屬光澤的完美狀態時——
識海中,那點代表著任務的金色光芒轟然爆發!
【仁心撫戾,羽翼得安。靈禽息怒,善緣初結。撫靈之務,成!】
【饋贈:《草上飛》殘篇掠影式)感悟加深,身法小成!】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龐大、更加玄奧的感悟洪流,如同決堤的天河,瞬間灌入林小凡的意識!《草上飛》殘篇“掠影式”所有的精妙變化、靈力運轉的細微節點、在高速移動中如何借力卸力、如何留下更具迷惑性的殘影……所有的奧妙,瞬間被拔高、夯實、融會貫通!仿佛他已經在這門詭異身法上浸淫了數載苦功!
一股難以言喻的輕靈感充盈全身!仿佛身體卸下了千斤重擔!雖然傷勢依舊沉重,但他感覺自己對這具身體的掌控,尤其是對速度、變向的掌控,達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身法小成!
與此同時,一股微弱卻純淨的暖流也從識海反饋而出,稍稍撫慰了他近乎透支的精神和身體的劇痛。
赤羽鶴似乎也感覺到了胸前羽毛的順暢,它有些滿意地抖了抖龐大的翅膀,赤紅色的羽毛如同火焰般流淌,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它低下頭,用那閃爍著寒光的漆黑長喙,極其優雅地、仔細地梳理了一下胸前剛被整理好的羽毛,喉嚨裡再次發出一聲低沉、卻明顯平和了許多的咕嚕聲。它那金黃色的眼瞳瞥了一眼依舊緊貼在它身側、大氣不敢出的林小凡,眼神複雜,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被冒犯的餘怒,但更多的是一種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認可?它沒有攻擊,隻是微微側過頭,不再看他,仿佛默許了他的存在,或者……是懶得理會這隻幫了它一點小忙的“蟲子”。
林小凡心中長舒一口氣,如同在萬丈懸崖邊收回了腳。成了!任務完成!身法小成!還……活著!
然而,他緊繃的神經剛剛鬆弛一絲——
“林!小!凡!!!”
一聲如同九幽地獄傳來的、蘊含著滔天怨毒和狂怒的咆哮,如同平地驚雷,猛地從獸欄下方炸響!
是王三胖!
這老狗不知何時擺脫了糾纏,竟然一路搜尋到了靈獸園!此刻,他肥胖臃腫的身影正站在獸欄入口處,三角眼管事和幾個雜役如同鵪鶉般縮在他身後。王三胖那張胖臉扭曲得如同惡鬼,雙眼赤紅如血,死死盯著岩石巢穴邊緣、緊貼著赤羽鶴龐大身軀的林小凡!
“果然是你這個小畜生!!”王三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尖銳變調,“偷老子靈茶!還敢躲到靈獸園!今天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給老子滾下來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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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顯然也看到了林小凡旁邊那隻散發著恐怖氣息的赤羽鶴,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但隨即被更深的暴戾和貪婪取代!他認定林小凡是在利用赤羽鶴當擋箭牌!隻要抓住這小畜生,不但能泄憤,更能逼問出雲霧靈茶的下落!
“抓住他!死活不論!!”王三胖狂吼一聲,肥胖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速度,竟然無視了獸欄入口的禁製警告或許是權限允許),如同一頭發狂的野豬,朝著巢穴下方猛衝而來!手中那根帶著倒刺的藤鞭灌注了煉氣三層巔峰的靈力,閃爍著危險的紅光!他身後,三角眼管事和幾個雜役也硬著頭皮跟上,試圖包抄。
危機再臨!而且比之前更加凶險!王三胖已經徹底瘋狂,絕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
赤羽鶴被王三胖那充滿殺氣的咆哮和突然衝近的動作再次驚擾!它猛地抬起頭,發出一聲充滿警告意味的尖唳,金黃色的眼瞳中剛剛平息的戾氣再次升騰!它對王三胖的厭惡顯然比對林小凡更甚!
林小凡頭皮發麻!前有剛被安撫但依舊暴躁的凶禽,後有陷入瘋狂、不死不休的死敵!腹背受敵!
“煤球!”林小凡嘶啞低吼,眼中瞬間爆發出孤注一擲的狠厲!身法小成帶來的輕靈感和對身體的掌控力在此刻展現無遺!他不再猶豫,身體如同沒有重量的柳絮,猛地從赤羽鶴龐大的身軀陰影下向後彈射而出!動作輕靈迅捷,落地無聲!
“踏虛步·掠影!”
他的身體瞬間帶出三道模糊的、幾乎難以分辨真假的殘影,分彆朝著三個不同的方向——左側的廢棄木料堆、右側的假山石、以及正後方赤羽鶴的巢穴深處——同時“飄”了出去!
“吱!”煤球心領神會,化作一道黑光,緊緊跟上林小凡的真身——他撲向的是左側木料堆的陰影!
這詭異的一幕讓猛衝上來的王三胖和三角眼管事等人瞬間一愣!三道殘影?哪個是真的?!
“障眼法!小畜生!老子看你往哪跑!”王三胖怒吼一聲,手中藤鞭如同毒蛇吐信,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抽向其中一道撲向假山石的殘影!
啪!
藤鞭落空,殘影消散!
另一道撲向巢穴深處的殘影,則被暴怒的赤羽鶴一翅膀扇出狂風,直接吹散!
而林小凡的真身,已借著這短暫的混亂,如同鬼魅般撲入了左側那堆巨大廢棄木料形成的、深邃的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