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七十三號洞府門口,荒園依舊生機盎然。林小凡盤坐於翡翠靈植之下,膝上橫置著枯榮古劍,閉目凝神。他臉色雖仍帶一絲病態的蒼白,但氣息沉凝綿長,眉宇間那抹因強行催動古劍而殘留的萎靡已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而後立的堅韌與內斂鋒芒。
識海之中,混沌寂滅道基穩固如山嶽,緩緩旋轉。新生的枯榮劍種不再黯淡,反而如同一顆紮根於道基中心的奇異星辰,散發出穩定而深邃的灰綠光暈。絲絲縷縷精純的枯榮劍意,如同根須般與道基緊密相連,又如同枝葉般延伸滋養著整個識海空間。枯榮輪轉的韻律,此刻已深深烙印在他的靈力運轉之中,成為了本能的一部分。
膝前的枯榮古劍,劍身雖依舊內斂無華,但林小凡的手掌撫過劍脊,能清晰地感受到劍身深處那如同大地脈搏般沉穩有力的枯寂與生發之力的輪轉。不再狂暴,不再難以駕馭,而是如同馴服的猛獸,心意相通,如臂使指。
他心念微動,一縷凝練如發絲的灰白劍意自指尖悄然探出,無聲無息拂過荒園邊緣一塊頑石。石麵瞬間失去光澤,崩裂出蛛網般的細紋,仿佛經曆了千年風化。緊接著,一縷翠綠劍意緊隨其後,點在石縫中頑強探出的一株小草上。那原本纖細的小草猛地一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高、葉片舒展,變得更加青翠欲滴,生機勃發!
枯榮輪轉,一念之間!
“呼……”林小凡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濁氣中隱隱帶著一絲灰敗之氣,那是體內最後一點暗傷雜質被徹底排出。他睜開雙眼,眸底深處灰海綠林輪轉的光芒一閃而逝,精光內蘊。
傷勢痊愈!境界穩固!枯榮劍意,初窺門徑!
“吱吱!”煤球歡快地叫了一聲,從翡翠靈植的枝葉間竄出,穩穩落在林小凡肩頭。它似乎也感應到主人徹底康複的喜悅,用小腦袋親昵地蹭著林小凡的臉頰。隻是它體表那層淡淡的暗綠色澤似乎又凝實了一分,傳遞過來的意念也多了些“力量…憋得慌…”的奇怪感覺。
林小凡揉了揉煤球的小腦袋,目光落在洞府門口那堆積的幾個粗布包裹上。裡麵裝著李小魚和張鐵牛這幾天幫他收拾好的全部家當——幾件洗得發白的舊衣袍,一些簡陋的生活用具,幾塊下品靈石,還有那本讓他想起來就嘴角抽搐的《母豬的產後護理與靈氣疏導初解》。
外門弟子。
是時候離開這雜役峰丙七十三號了。
就在這時,洞府外傳來一陣喧嘩,夾雜著恭敬的問候聲。
“見過王管事!”
“王管事您來了!”
隻見外門執事王三胖腆著肚子,在一名年輕外門弟子的陪同下,臉上堆著前所未有的、甚至帶著幾分諂媚的笑容,快步走了進來。他手裡捧著一套折疊整齊、質地明顯上乘的青色錦緞外門弟子袍,袍服上繡著青雲紋飾,散發著淡淡的靈力波動。旁邊那年輕弟子則托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塊青玉腰牌外門弟子身份令牌),一個鼓囊囊的儲物袋,以及一枚小小的、造型古樸的青銅鑰匙。
“哎呀呀!林師弟!恭喜恭喜啊!”王三胖人未至聲先到,臉上的褶子都笑成了菊花,“可算是等到你徹底康複了!瞧瞧,這外門弟子袍,這身份令牌,還有這個月的份例靈石,師兄我都給你送來了!還有這洞府鑰匙!”他獻寶似的將東西往前遞。
林小凡站起身,平靜地看著王三胖。這位曾經在雜役峰刻薄刁難、被他用係統任務耍得團團轉的管事,此刻的態度簡直判若兩人。他心中並無多少波瀾,隻是接過衣物、令牌和儲物袋。
“有勞王管事。”林小凡聲音平淡。
“應該的應該的!”王三胖搓著手,笑容不減,“林師弟如今可是咱們外門的風雲人物!力壓冷師兄奪得小比榜首,前途無量啊!以後可得多多關照師兄才是!對了,你的新洞府在青雲坪東麓,‘丙字’第七號!那可是靈氣充沛的好地方!離傳道堂、任務殿都近便!”
王三胖又指著那青銅鑰匙:“這就是洞府禁製鑰匙。師弟若是不嫌棄,師兄這就帶你們過去?”
“不必麻煩王管事了。”林小凡婉拒,“弟子自行過去即可。”
“也好也好!那師兄就不打擾師弟喬遷之喜了!”王三胖識趣地告退,臨走前還不忘補充一句,“師弟若有任何需要,儘管來執事堂找師兄!”
看著王三胖略顯倉促的背影消失在洞府外,林小凡搖了搖頭。實力,永遠是改變他人態度的最快方式。
“小凡哥!東西都收拾好了!”李小魚從洞府裡鑽出來,小臉紅撲撲的,帶著興奮。她身後跟著扛著兩個巨大包裹、如同人形貨架的張鐵牛。
“嗯,走吧。”林小凡將枯榮古劍用粗布重新包裹好背在身後,又將那本“養豬寶典”塞進懷裡——雖然羞恥,但係統出品,萬一有用呢?他最後看了一眼這片承載了他穿越初生、掙紮求生、並最終踏上仙途起點的荒園,目光在那三株翡翠靈植上停留片刻,心中默默道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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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獸,帶著簡陋的行囊,離開了丙七十三號洞府,朝著青雲坪東麓走去。
青雲坪東麓,果然與外門邊緣的雜役峰判若雲泥。
山勢更加雄奇秀麗,靈氣濃鬱得如同薄霧,呼吸間都帶著清甜。亭台樓閣掩映在奇花異草之間,飛瀑流泉點綴於嶙峋山石之側。道路由平整的青石板鋪就,乾淨整潔。不時有身著各色外門弟子袍、氣息或強或弱的修士禦風而行,或是步履沉穩地穿梭其間。
林小凡一行人的出現,尤其是他背後那用粗布包裹、卻依舊難掩古樸厚重氣息的長條狀物,以及他那張在小比擂台上力壓群雄、血染冰原的臉,瞬間吸引了沿途無數道目光。
“快看!是林小凡!”
“他就是那個‘野路子仙尊’?看起來也沒三頭六臂啊…”
“噓!小聲點!他背後那布包裡的…就是那柄傳說中的枯榮古劍?”
“聽說執法堂和掌院都驚動了!他竟然還能完好無損地出來?”
“他旁邊那黑炭球是什麼妖獸?氣息好古怪…”
“那個扛包的鐵塔大漢,好像是雜役峰的張鐵牛?他也晉升外門了?”
“那小姑娘是誰?長得倒是挺水靈…”
議論聲、好奇的目光、敬畏的眼神、甚至還有幾道不易察覺的貪婪窺探,如同無形的潮水,將林小凡一行人包圍。李小魚有些緊張地靠近林小凡,張鐵牛則昂首挺胸,仿佛那些議論是在誇他。煤球蹲在林小凡肩頭,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喉嚨裡發出輕微的“咕嚕”聲,似乎對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感到不安。
林小凡麵色平靜,目不斜視。他早已習慣了各種目光,無論是雜役峰的嘲笑,還是此刻外門的審視。他腳步沉穩,沿著山道,按照王三胖給的方位,很快便找到了位於東麓半山腰一片清幽竹林旁的洞府——丙字七號。
洞府入口並非簡陋的山洞,而是一座依山而建、掩映在翠竹之中的雅致院落。青石壘砌的院牆,朱漆木門緊閉。門上懸掛著一塊空白的木匾。門旁矗立著一塊丈許高的青黑色試劍石,石麵光滑,隱隱有劍氣殘留的痕跡。
林小凡取出那枚青銅鑰匙,插入門上的鎖孔。
嗡!
鑰匙上亮起微光,門扉無聲滑開。
一股遠比雜役峰洞府精純、濃鬱數倍的靈氣撲麵而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占地頗廣的庭院。庭院左側開辟著幾畦規整的靈田,土壤呈現出肥沃的深褐色,散發著淡淡的土靈氣。右側則是一個小小的練功場,地麵由堅硬的青罡岩鋪就。正麵是一座三開間的青瓦白牆房舍,門窗古樸,透著一股雅致。
房舍後方的山壁上,隱約可見一個被藤蔓半掩的洞口,那才是真正的修煉靜室所在。
“哇!好大的院子!還有靈田!”李小魚驚喜地叫出聲,眼睛亮晶晶的。
“這地方,比俺們雜役峰管事住的都好十倍!”張鐵牛放下包裹,甕聲甕氣地感慨,黝黑的臉上滿是興奮。
林小凡心中也頗為滿意。此地靈氣充沛,環境清幽,又有獨立院落和靈田,確實是個潛心修煉的好地方。他走到那塊空白的木匾前,略一沉吟,並指如劍。
嗤嗤嗤!
指尖混沌靈力凝聚,帶著一絲枯榮輪轉的堅韌劍意,在木匾上龍飛鳳舞地刻下三個大字:
【野火居】
字跡並非傳統書法的飄逸俊秀,而是帶著一種野性的鋒芒和不羈的力道,如同燎原之火,透著一股旺盛的生命力與不屈的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