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種？”
雲紋修士的聲音乾澀得像是砂紙摩擦，臉上混雜著震驚、茫然和一絲不知所措。他看著問天玉碑上漸漸消散的深邃星璿虛影，又看向眼前這個穿著普通外門青衫、笑容甚至有些靦腆的少年，隻覺得腦子裡一片混沌，比玉碑剛剛顯示的光芒還要混亂。
廣場上死寂了數息，隨即爆發出比之前蘇沐晴測試時更猛烈十倍的聲浪！
“混沌？那是什麼東西？靈根品級裡有這個嗎？”
“問天玉碑從未出過錯！它說是混沌，那定然是某種我等無法理解的異稟！”
“異稟？我看是廢材的遮羞布吧？連個品級都沒有，光柱都沒亮起來！”
“你懂個屁！沒看見剛才那異象嗎？那股氣息…古老得嚇人！連龍骨威壓都好像被擾動了一下！”
“青雲宗今年是撞了什麼大運？一個庚金極品蘇沐晴還不夠，又來個‘混沌種’林小凡？”
“林小凡？這名字有點耳熟…啊！我想起來了！青木城那邊傳來的消息，有個叫林小凡的青雲弟子，手段極其…呃…獨特，好像就是用些匪夷所思的法子，幫著封印了邪種，打退了枯木老魔！”
“是他？！那個‘野路子仙尊’？”
議論聲如同沸騰的開水，無數道目光聚焦在林小凡身上，好奇、探究、質疑、羨慕、嫉妒…各種情緒交織。張鐵牛挺起胸膛，與有榮焉，雖然他也搞不懂啥是混沌種，但能讓這麼多人震驚，那肯定就是好東西！陳硯則激動地翻開了書箱，手指飛快地在一本厚厚的《上古異聞考》上劃拉著，嘴裡念念有詞：“混沌…混沌…開天辟地之前…萬物本源…難道是…”
蘇沐晴走到林小凡身邊，清冷的目光掃過喧嘩的人群，無形的金丹威壓微微擴散，如同冷水潑入熱油，讓周圍的議論聲瞬間低了下去不少。她看向那位還在發愣的雲紋修士：“這位師兄，玉碑已測，結果如此。青雲宗林小凡，是否符合百宗會武參賽資格？”
雲紋修士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他再次確認了一眼玉碑，旁邊投射的文字依舊是兩個古樸的“混沌”大字，沒有品級，沒有高度，但這恰恰是最大的異常！問天玉碑乃是上古流傳下來的異寶，能測度萬靈，從未有過無法顯示具體信息的情況，更彆說顯現出如此驚人的異象。
“符…符合！”雲紋修士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在記錄玉簡上快速刻下信息：“青雲宗，外門弟子林小凡，骨齡二十，修為…修為暫無法精確測度，靈根屬性：混沌種。初篩…合格！”他特意在“混沌種”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並留下了一道特殊的神念印記，這消息必須立刻上報！
他將一枚刻有編號和青雲宗標記的青色玉牌遞給林小凡：“憑此牌，三日內前往內城‘演武司’完成正式報名登記，領取會武詳細章程。”
林小凡接過玉牌，入手溫潤，觸感極佳，顯然不是凡品。他笑著拱了拱手：“多謝師兄。”仿佛剛才引起軒然大波的並非是他。
“走吧，先去潛龍驛安頓。”蘇沐晴不再停留，招呼一聲，當先朝著不遠處那座青灰色巨石壘砌、透著肅穆與森嚴的巨大院落走去。林小凡三人連忙跟上，留下身後一片依舊嗡嗡作響的議論和無數道探究的目光。
潛龍驛，名副其實。院落占地極廣，由一種青灰色的“鎮靈石”砌成，每一塊巨石都散發著沉凝厚重的氣息，其上刻畫的陣紋隱隱與整個天墟城的龍骨地脈相連，形成強大的禁製與鎮壓之力。門口守衛的鎮龍衛氣息更加深沉，目光銳利如鷹，掃視著每一個進出之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如同金屬與塵土混合的古老味道，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被強力陣法束縛壓製的駁雜氣息——這裡關押或隔離的，顯然不止他們。
在門口驗明身份後，一名麵無表情的鎮龍衛引著他們進入驛館。內部空間比外麵看起來更加廣闊，如同一個巨大的迷宮，被分割成一個個獨立的院落或區域，彼此之間以厚重的石牆隔開，並有禁製光幕籠罩。通道寬闊但光線略顯昏暗，隻有牆壁上鑲嵌的月光石散發著清冷的光輝。空氣中異常安靜，隻有他們幾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通道中回蕩，更添幾分壓抑。
“王師叔被安排在‘丙字七號’隔離院。”引路的鎮龍衛聲音平板無波，“有專門的陣法和守衛看護，確保邪物封印穩定。你們可去探視，但需遵守規定，不得擅動封印，停留時間不得超過一炷香。你們的住處安排在‘丁字三號’院，與丙七相鄰。”
很快，他們來到了丙字七號院。這是一個獨立的四合院落，院門緊閉，門上貼著數張金光流轉的封禁符籙，散發出強大的靈力波動。院外，四名氣息達到築基後期的鎮龍衛如同雕像般分立四角，手按腰刀，眼神警惕。整個院落被一層淡青色的光幕籠罩，光幕上符文流轉，顯然布下了極強的隔絕與防護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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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沐晴上前，出示了身份玉牌。守衛隊長仔細查驗後，才揮手開啟院門禁製一角。一行人步入院中。
院內陳設簡單，隻有幾間石屋。王硯之被安置在正屋，臉色依舊蒼白，但氣息平穩了許多，正盤膝坐在一張石床上調息。那個層層封印的玉匣，就放在他身前三尺外的一個小型石台上，石台本身也刻滿了符文，與整個院落的陣法相連，形成雙重鎮壓。即使隔著封印和陣法，依然能感受到玉匣內散發出的那股令人心悸的陰寒邪穢。
“師叔，感覺如何？”蘇沐晴上前問道。
王硯之睜開眼，看到眾人，尤其是林小凡安然無恙，眼中露出一絲欣慰：“無妨，服了丹藥，又得此地陣法相助，傷勢已穩住。這邪物…”他看了一眼石台上的玉匣，眉頭緊鎖，“封印還算穩固，但此物凶戾異常，需儘快送回宗門，此地陣法也隻能壓製一時。”
“師叔放心，我們已報名初篩通過，會儘快完成正式登記。待宗門後續人手一到，或會武間隙，定尋機護送您與邪物回宗。”蘇沐晴沉聲道。
“嗯。”王硯之點點頭，目光落在林小凡身上，帶著探究和一絲複雜，“小凡，你那‘混沌種’…究竟是怎麼回事？方才此地陣法都微微波動了一下，似與玉碑異象相合。”
林小凡撓撓頭，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弟子也說不清楚，就是修煉出了點岔子…呃，路子有點野，可能玉碑也沒見過，就胡亂顯示了個名字吧。”他避重就輕，混沌金丹和係統的秘密，暫時還無法明言。
王硯之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追問，隻是歎道：“野路子…你這路子，是越來越野了。不過，玉碑顯‘混沌’，絕非無的放矢。福兮禍所依，此等異象必引各方矚目，會武期間，務必小心謹慎。”
“弟子明白。”林小凡肅然應道。
探視時間有限，眾人簡單交代了幾句，便退出了丙七院，在鎮龍衛的指引下，來到相鄰的丁字三號院。
丁字院的環境比隔離院稍好，也是一個獨立小院，有三間石屋和一個不大的天井。院中同樣有簡單的防護陣法，但遠不如丙七院的森嚴。院牆高大厚實，隔絕了外界窺探。
“呼…總算能喘口氣了！”張鐵牛一屁股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拍著胸口，“剛才那玉碑前，那些人的眼神，嘖嘖，看得俺老張渾身不自在！小凡師弟，你這‘混沌種’到底是個啥？聽著就厲害！”
陳硯則立刻打開了書箱，小心翼翼地捧出那本厚重的《上古異聞考》，手指飛快地翻動，嘴裡念念有詞：“找到了！《異聞考·先天異稟篇》殘章：‘混沌者，鴻蒙未判，清濁未分，萬物之母，萬法之源…有極微渺之機，生靈偶得混沌真意入體，根骨異變，化生混沌之種…其力莫測，其道無名，不為常理所拘…然天妒異數，混沌種現世，常伴大劫大爭…’我的天！林師兄，你這…你這怕不是傳說中的先天混沌道體雛形？！”他抬起頭，眼鏡後的眼睛瞪得溜圓，充滿了狂熱和難以置信。
林小凡聽得一愣一愣的，趕緊擺手：“陳師兄，打住打住！什麼道體雛形，太誇張了！我就一普通外門弟子，運氣好點罷了。這書上記載虛無縹緲，當不得真。”他可不想被架在火上烤。
蘇沐晴清冷的聲音響起：“無論何種根骨，皆為外物。道途根本，在於己心。林師弟既得此異稟，更需謹守本心，夯實根基。百宗會武在即，強敵環伺，切莫因虛名而自誤。”她目光掃過陳硯和張鐵牛，“今日之事，出了此院，不得再妄加議論，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是，蘇師姐！”陳硯和張鐵牛連忙應道，也意識到事情的敏感性。
林小凡心中感激，蘇師姐這番話，既是提醒，也是保護。
【叮！】
【緣法奇譚錄·卷貳·中州野火篇·潛龍暫棲】
【天墟初叩風波起，潛龍在淵待時飛。混沌顯蹤非炫技，野火煉心鑄道基！】
【法旨新臨地脈洗練）：】
【其一：盤膝坐於院中需擇地脈節點，由煤球溯影定位），引枯榮靈力為橋，溝通天墟城龍骨地脈散逸之精純土元需極度精微，避免觸動大陣）。饋贈：臨時大幅提升‘靈力精微操控’與‘地脈親和’！】
【其二：引土元入體，經混沌星璿轉化，以寂滅劍意為‘錘’，癸水生機為‘淬’，反複鍛打溫養金丹裂痕需引動枯榮古樹生機為薪）。饋贈：金丹裂痕修複速度小幅提升，混沌星璿穩固度增強！】
【其三：於鍛打淬煉間，感悟龍骨地脈中蘊含的‘不朽’、‘承載’真意碎片極其微弱）。饋贈：獲得‘坤元’承載）感悟碎片微弱）！】
【備注：地脈如龍潛淵深，混沌為爐煉真金。借得一絲不朽意，裂痕儘處道基新！】
識海中的法旨讓林小凡精神一振。剛安頓下來，係統就迫不及待地給他安排“野路子”療傷法了！溝通天墟城的地脈？這膽子也太肥了！不過…聽起來就很有挑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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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動聲色地對蘇沐晴道：“蘇師姐，我想在院中調息片刻，穩固一下。”
蘇沐晴看了他一眼，點點頭：“也好。我與張師弟、陳師弟去城中打探一下會武具體章程和宗門其他隊伍的消息。你傷勢未愈，在此靜養，莫要亂走。”她需要掌握更多信息，為後續行動做準備。
“林師兄放心修養，俺們去去就回！”張鐵牛拍著胸脯。陳硯也抱著書箱，一臉求知若渴：“正好去見識見識天墟城的萬法樓！”
三人很快離開了小院。林小凡立刻行動起來。
“煤球，地脈節點！”
“喵！”煤球從他懷裡跳出來，落在院中青石地麵上，暗金色的豎瞳掃視地麵，幾息之後，鎖定天井東北角一塊看似普通的青石板。溯影之力標記出一個微不可查的能量彙聚點。“這裡！地氣最溫和，離大陣主乾稍遠！”
林小凡依言走到那處，盤膝坐下。心神沉靜，全力運轉《癸水凝心訣》，但並非引動水元，而是將枯榮靈力化作無數極其細微、堅韌柔韌的“根須”，順著煤球標記的節點，小心翼翼地向下探入！
甫一接觸，一股浩瀚、沉重、帶著無儘歲月沉澱的蒼茫氣息便洶湧而來！如同麵對沉睡的洪荒巨獸！這並非純粹的地氣，其中更夾雜著一絲絲源自龍骨的威嚴與不朽意誌！枯榮靈力所化的根須在這磅礴的力量麵前，如同狂風中的蛛絲，隨時可能崩斷！
【其一：達成！引枯榮靈力溝通龍骨地脈散逸土元，法旨已成！饋贈：靈力精微操控與地脈親和大幅提升！】
一股玄奧的感悟湧入，林小凡對靈力的掌控瞬間提升到一個新的層次！那原本狂暴的地脈散逸之力，在他精妙到毫巔的操控下，如同被馴服的野馬，變得溫順起來。一絲絲精純無比、帶著暗金光澤的土元之力，被枯榮根須小心翼翼地抽取、引導，緩緩吸入體內！
土元入體，沉重如山！林小凡不敢怠慢，立刻將其引入丹田。混沌星璿仿佛聞到了美味，加速旋轉，散發出強大的吸力，將這股精純的土元之力瞬間吞噬！
嗡！
星璿光芒微漲，其旋轉的軌跡似乎多了一絲厚重沉穩的韻味。緊接著，林小凡心念引動！
“寂滅為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