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功堂坐落於青雲宗主峰一側，莊嚴肅穆，飛簷鬥拱間隱有大道符文流轉。與任務大殿的喧囂不同，此處氣氛凝重，往來弟子皆神色恭謹，步履輕緩，生怕驚擾了在此潛修或授課的長老們。
林小凡收斂氣息，整理了一下因急速飛遁而略顯淩亂的衣袍，這才邁步走入堂內。一股混合著檀香、墨香與淡淡靈蘊的氣息撲麵而來，讓人心神不自覺沉靜幾分。
問過值守弟子，得知吳清風長老正在後殿的“靜思閣”等候，林小凡便徑直前往。
靜思閣內，吳長老端坐於蒲團之上，雙目微闔，似在神遊太虛。他身前擺著一套古樸的茶具，茶香嫋嫋。聽到腳步聲，他緩緩睜開眼，目光如電，落在林小凡身上。
“弟子林小凡，拜見吳長老。”林小凡恭敬行禮。
“嗯，坐吧。”吳長老指了指對麵的蒲團，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林小凡依言坐下，腰背挺直，心中暗自打鼓，準備迎接狂風暴雨般的質問。
吳長老卻沒有立刻發問，而是慢條斯理地斟了一杯茶，推到林小凡麵前：“嘗嘗，靜心茶，有助於梳理感悟。”
林小凡有些受寵若驚，雙手接過，小口啜飲。茶湯入口微苦，旋即化為甘醇，一股清涼之意直透識海，果然讓他因接連事務而有些紛雜的心緒平靜了不少。
“說說吧，”吳長老這才切入正題，目光銳利，“昨日你那‘處下’、‘承壓’、‘逆勢’的水德真意，感悟得如何了？老夫很是好奇。”
來了！林小凡精神一振，放下茶杯，知道關鍵時刻到了。他不能透露係統存在，但又必須給出一個合理解釋，最好還能體現出一定的“成果”。
他略一沉吟，組織語言道：“回長老，弟子愚見，水之大道，並非一味柔順。昨日於逆流瀑下，弟子深切體會到，水亦有其剛猛暴烈的一麵。然其剛猛，並非蠻力，而是源於其‘勢’。”
“哦？勢？”吳長老挑了挑眉，示意他繼續。
“是。”林小凡點頭，努力將係統提示和自己那點微末感悟結合起來，“逆流瀑之水，其勢在於‘逆’。逆天而行，逆衝而上，此乃一股不屈不撓的意誌。弟子以為，感悟水道，不應隻觀其靜、其柔，亦當體其動、其剛，尤其是這種違背常理的‘逆勢’。”
他一邊說，一邊悄然運轉靈力，指尖悄然凝聚出一縷極其微弱的水汽。這水汽並非靜止，而是在他指尖方寸之間，以一種奇異的軌跡緩緩旋轉，時而順流，時而逆衝，雖範圍極小，卻隱隱蘊含著一絲昨日感悟到的那股“逆勢”韻味。這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極限演示。
吳長老的目光瞬間被那縷水汽吸引，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他修為高深，自然能感受到那水汽中蘊含的、與尋常水係法術截然不同的“意”！那確實是一種“逆”，一種不甘順從、敢於抗爭的意蘊！雖然極其微弱，卻純正無比，絕非胡鬨所能得來！
“你…你竟真的…”吳長老一時語塞，他原本準備了一大堆訓誡之詞，此刻卻有些說不出口了。他活了幾百年，見過無數天才感悟水係法則，大多是領悟其“潤物細無聲”的滋養，或是“驚濤駭浪”的磅礴，但這種從“逆流”中感悟出的“逆勢”之意，聞所未聞！
林小凡見吳長老神色變化，心中稍定，趕緊趁熱打鐵，繼續“忽悠”：“弟子以為，大道三千，條條皆可通混元。或許弟子資質駑鈍，難以循正統之法感悟至深水德，故而隻能另辟蹊徑，從這非常之‘勢’中，管窺一斑。此法雖野，卻是弟子目前所能觸及的唯一路徑。正所謂‘道法自然’，這逆流瀑亦是自然天成之物，觀之悟之，或許亦符合天道？”
他這番話，半真半假，既承認了自己方法的“野”，又將其拔高到“另辟蹊徑”和“道法自然”的高度，順便還自謙了一下，讓人難以苛責。
吳長老沉默了，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膝蓋，目光複雜地看著林小凡。他不得不承認，這小子雖然路子野，但似乎…真的有點東西？這種另類的感悟方式，雖然風險極大，容易誤入歧途，但若真能走通，或許真能開辟出一條前所未有的水道分支？
良久，吳長老才長長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期待：“罷了罷了。你這‘野鶴’之道，老夫是管不了了。或許玄雲師兄說得對，非常之人，當行非常之事。你既有所得，便堅持下去吧。隻是切記，修行之路，凶險異常，尤其是這等險僻之徑，更要如履薄冰，時刻反省，莫要沉迷力量而迷失本心。”
“長老教誨，弟子謹記於心！”林小凡心中一塊大石落地，知道這關算是過去了，連忙恭敬應道。
“嗯，”吳長老神色緩和了許多，轉而問道，“聽說你接了葬神淵那個探索任務？”
“是，弟子覺得這是個磨礪的好機會。”
“確實是個機會，但也危機四伏。”吳長老正色道，“葬神淵那片地域，自古便是絕地，空間脆弱，法則混亂，近年來異動頻頻。你們此行，務必萬分小心。宗門會為你們配備最高級彆的保命玉符和求救信號，但真正能依靠的，還是你們自身的實力和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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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林小凡一眼：“有時候，常規手段無效時，或許…你那套‘野路子’，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但凡事有度，把握好分寸。”
林小凡心中一動，沒想到吳長老竟然會說出這番話，這幾乎是對他某種程度上的認可了！他再次鄭重行禮：“多謝長老提點！弟子明白！”
從傳功堂出來，林小凡隻覺得渾身輕鬆。不僅順利過關，還意外得到了古板長老的隱性支持，這對他而言意義重大。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距離與張鐵牛等人約定的集合時間還有半日。正想著是該回去鞏固一下水之法則感悟，還是再去寒玉洞完成那該死的“情詩”任務時，識海中的古書再次不負眾望地閃現光華：
【法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探索險地，需備萬全。請緣主收集如下材料：百年桃木芯三兩、金蟾褪皮完整一張、無根晨露半壺、雷鳴竹葉七片、以及…石猿妖糞便中未消化的靈果核一枚。以混沌之火煆燒三日，可得‘百穢避易香’三根，點燃後可驅散部分邪祟瘴氣。饋贈：簡易煉製法門，及對混沌之火微末操控心得。】
林小凡：“……”
前麵的材料還算正常，雖然金蟾褪皮和雷鳴竹葉有點難找，但最後那個是什麼鬼？！石猿妖糞便裡的靈果核？！係統大佬您對“利器”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他仿佛已經聞到那股不可描述的氣味了。
然而，想到“百穢避易香”的效果，以及探索古域可能遇到的邪祟瘴氣，林小凡再次可恥地心動了。這玩意兒聽起來就很實用，比單純的冰抗可能更急需。
“算了…又不是第一次了…”林小凡認命地歎了口氣，開始在心裡盤算哪裡能搞到石猿妖…以及如何下手去掏它的糞便。
看來，在正式出發前往葬神淵之前，他這位“野鶴真人”，還得先跟妖獸的糞便打一番交道。
他的修仙之路，果然是遍地“驚喜”，絕無冷場。
林小凡搖了搖頭，駕起遁光，先是朝著宗門的靈材兌換處飛去，準備先把前麵幾樣相對正常的材料湊齊。至於那枚關鍵的“果核”…他得好好想想辦法。
夕陽將他的身影拉長，投射在青雲宗的山路上，帶著一絲無奈，九分堅定，還有百分百的“野”性難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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