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是聲音輕得像聲歎息。
隨後她便強行掙紮開來,離開了這處院落。
顧平長歎,但他知道心急吃不到熱豆腐,柳如是這樣的女人不比元白,有捷徑可走。
想要得到月華真君必須要走進她的心裡,才能進入。
月色如水,透過窗欞灑落一地清輝。
顧平站在屋內,指尖仍殘留著方才與月華真君拉扯時留下的溫潤觸感。
空氣中似乎還縈繞著她離去時帶起的淡淡幽蘭香。
他正欲凝神調息,忽聞門外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
那步伐刻意放得緩,卻又在臨近門前遲疑了一瞬,像是鼓足了勇氣才抬手叩響門扉。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趙清寒一襲素白長裙立於月色下,衣袂被夜風掀起細微的漣漪。
她慣常清冷如霜的麵容此刻卻籠著一層陰鬱,眉間蹙起的褶皺如同化不開的寒冰。
那雙曾執劍斬敵的玉手此刻緊攥著袖口,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清寒?”
顧平上前半步,卻見她垂下眼睫避開了對視。
他心下了然,知道她的來意,伸手將她拉入屋內。
房門合上的刹那,趙清寒忽然撞進他懷中,額頭抵著他肩頭,發間冷梅香混著一絲顫抖的吐息撲在他頸側。
顧平心頭一暖又一疼,收攏雙臂,掌心撫過她單薄的後背。
這具曾劍挑天驕的身軀此刻竟有些緊繃。
整整半個時辰,兩人誰都沒有開口。
燭火漸漸矮下去,在牆角投下交疊的暗影。
趙清寒才從他懷中退開半步。
她指尖靈光一閃,三件疊得齊整的道袍便浮現在案幾上。
玄色底料上金線繡著雲雷紋,衣領袖口卻綴著北域特有的冰晶紋樣;月白那件以銀絲勾勒出璃月宗劍訣招式,稍一動便如星河傾瀉;最奪目的是正紅錦袍,前襟用赤金線繡著龍鳳呈祥的圖案,這分明是……
“大婚禮服?”
顧平撫過衣料上細密的針腳,每一處轉折都藏著收針時反複挑繡的痕跡。
趙清寒耳尖漫上薄紅,聲音輕柔:“你時常在外廝殺,紙生裡來,死裡去,許多時候你殺完人之後都沒有意見妥善的道破…你如今已聲名遠揚,是東域天驕之最,我為你繡了幾件衣袍。”
她突然抬手按住他欲展開衣袍的手,睫毛劇烈顫動起來,“彆細看…有幾處針腳歪了,我…我實在不善女紅。”
顧平凝視她眼角的淚珠,忽然將人打橫抱起。
天旋地轉間,趙清寒驚呼一聲攥住他衣襟,卻見他大步走向裡間雕花拔步床,緞麵被褥上還散落著幾枚未來得及收起的陣旗。
“師尊都告訴你了?”
她仰麵陷在錦被間,發簪滑落,青絲如瀑鋪了滿床。
窗外不知何時飄起細雨,雨滴敲在瓦片上像誰慌亂的心跳。
顧平單膝跪在榻邊,指腹摩挲她眼下晶瑩:“非要今晚說這個?”
掌心下的身軀驟然緊繃。
他低笑一聲俯身,吻卻落在她緊抿的唇角,“要去北域,你自己為什麼不來親自和我說,非要我主動提起嗎?我今日不問的話,是不是你明日就要一聲招呼不打,偷偷一個離開了?”
趙清寒清冷的氣質一頓,正要反駁,忽覺腕間一涼。
顧平竟將她腰間劍鞘壓在她脈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