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的做派讓顧平心頭一暖,想要說些什麼。
太初已經搖頭,“我自有分寸,此去,隻為你討一個公道,即便是當世大帝,麵對我這兩件仙器的時候,他也該認真坐下來聽我說話。我道要問問他,向一個小小的化神出手,是什麼意思?”
顧平拜謝,感激之情已經無以言表。
太初三兩步走出去便已經從顧平眼前消失了。
他攥著拳頭,心頭振奮,方才被現實打擊到的痛苦此刻又振奮起來。
夜色如墨,東王府深處,屬於謝妙真的寢殿內卻亮如白晝。
大紅的綢緞、精致的囍字、搖曳的燭火,將每一寸空間都染上了濃烈的喜慶之色。
顧平站在窗前,望著窗外深沉的夜色,眉頭微鎖。
白日裡悟道碑引發的驚天異象、真王巔峰刺客的致命偷襲、仙朝暗處的覬覦……
師尊此番前去如何?
一樁樁一件件,都沉甸甸地壓在他心頭。
明日便是他人生中至關重要的大婚之日,這本該是春風得意、萬眾矚目的時刻,如今卻仿佛籠罩在風暴前的寧靜裡。
一雙溫軟的手從身後輕輕環上他的腰,熟悉的幽香隨之縈繞鼻尖。
謝妙真將臉頰貼在他寬闊的背上,聲音輕柔得如同初春融化的細雪:“夫君,還在憂心麼?”
顧平轉過身,將佳人攬入懷中。
燭光下,謝妙真盛容顏絕麗,隻是那雙本應含羞帶喜的明眸深處,也藏著一絲憂慮。
她抬起手,指尖帶著微涼的觸感,替他理了理微皺的衣襟,動作細致而溫柔。
“沒什麼大事,”顧平握住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她光滑的手背,試圖傳遞一絲暖意,“隻是瑣事擾人,不打緊。”
謝妙真微微仰起臉,凝視著他,那雙眼睛仿佛能洞悉他強壓下的所有心緒:“我知道你肩上擔子重,今日又受了驚擾……我隻是……隻是盼著明日能一切順遂。”
她的聲音依舊溫和,甚至帶著體貼的笑意,但顧平清晰地感受到她掌心一絲不易察覺的潮意。
她在緊張,在為他的安危捏著一把汗。
作為東王府未來的女主人,她可以鎮定地處理千頭萬緒的婚典籌備,可以優雅地麵對八方來賀的賓客,唯獨對他,這個明日即將成為她丈夫的男人,她的心始終懸著,唯恐他再出半點差池。
“妙真安心,已經不會有麻煩了……”
準帝出手不會再有問題的。
外間傳來細微的響動和人聲。
元貞明豔的身影出現在珠簾旁,她穿著一身得體的宮裝,淡淡笑意大方,帶著一種天然的包容氣度。“妙真,顧郎,有些明日迎親的細節還需最後確認一下。”
她是顧平諸多道侶中唯一願意、也有足夠心胸豁達前來東王府幫著準備這場婚典、親自為謝妙真“出嫁”做準備的人。
她的存在,像一縷溫暖的陽光,調和著這複雜局麵下微妙的氛圍。
隨元貞一同進來的,還有蘇媚和楚玉。
這兩個被顧平收入房中的小妾,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捧著一件繡工繁複的霞帔。
她們地位不高,但能在這樣的時刻出現在準新娘身邊,也表明了顧平的態度。
侍女薑靜姝和白鹿則安靜地侍立一旁。
薑靜姝的目光有些複雜,既有忠誠,又隱含著更深的情愫。
“千凝姐那邊……”謝妙真低聲提了一句,話未說完,但眾人都心知肚明。
顧平搖頭,那位性子清冷孤高的人,根本不願踏入東王府一步,更遑論來為謝妙真送嫁。
謝妙真從顧平懷中起身,臉上重新掛起屬於小東王的從容笑意,對元貞點點頭:“有勞元貞姐姐了。蘇媚、楚玉,你們也辛苦了。”
她招呼眾人坐下,開始商議那些瑣碎卻重要的細節。
時間在細碎的商議和溫馨的忙碌中悄然流逝。
殿外深沉的夜色似乎褪去了一絲墨色,天際隱隱透出一點灰白。
黎明將至。
顧平的心,卻隨著這逐漸明亮的天光,反而沉了下去。
師尊還未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