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日,風聲鶴唳。
九人雖未再分散,彼此間的距離卻微妙地拉大,靈力隱而不發,護身法寶光華流轉。
拓跋峰更是毫不掩飾地將煞氣鎖定在柳無痕和西域掌櫃妙音身上,顯然懷疑是他們暗中得手了無根之水,欲殺人滅口。
壓抑的死寂籠罩著斷壁殘垣。
變故在第三日深夜驟然降臨。
眾人宿在一處相對完好的宮殿群外圍。
守夜的玄甲衛傷勢稍穩和瑤心忽然聞到一股濃烈到化不開的血腥味!
循味衝入北域掌櫃雲宮暫歇的側殿,眼前景象令見慣生死的兩人也頭皮發麻。
雲宮無頭的屍身跪伏在地,華麗的宮裝被鮮血浸透。
她的頭顱滾落在三步開外,臉上凝固著極致的驚恐。
切口平滑如鏡,卻縈繞著與玄甲衛傷口同源的氣息。
更詭異的是,自腰部以下,她的身軀連同半截殿柱,仿佛被無形的巨口啃噬,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一個邊緣焦黑、深不見底的坑洞。
“嘶…”
拓跋峰目眥欲裂,狂暴的氣息幾乎失控。他僅僅隻是出去又收集些許雲霧而已,片刻的時間,同伴就遭劫了。
柳無痕臉色慘白,下意識後退一步。
墨知白眉頭緊皺:“聚攏!背靠背!任何人不準離開視線範圍!”
無需多言,剩餘的九人瞬間收縮成一個緊密的圓陣,法寶光華連成一片,靈力交織成網,神識如探照燈般掃視著每一寸陰影。
恐懼,真實的、源於未知獵殺者的恐懼,扼住了每個人的咽喉。
斷壁後,仙逸與青玉背心已被冷汗浸透。
仙逸指尖在金書上急速劃動,將雲宮慘狀、陰蝕氣息的細節以及眾人緊繃的狀態詳儘傳訊。
青玉則全力催動青玉蓮華,層層神識散開,將二人包裹得嚴嚴實實,警惕著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金書微微發燙,顧平的回複隻有兩字:“撐住。”
曲水長河,河床深處。
曾經奔湧不息、馨香撲鼻的血溪已徹底乾涸,露出下方暗紅如鐵鏽的嶙峋河床。
所有的磅礴血氣與生靈本源,皆被盤坐其中的兩道身影鯨吞海吸殆儘。
顧平緩緩起身。他周身九千道真龍煉體道紋仿佛活了過來,在古銅色的皮膚下緩緩遊動、交纏,每一次明滅都引動周遭空間微微塌陷,散發出令人窒息的灼熱與力量感。
他像一尊剛剛淬煉完畢的人形神兵,僅僅是自然散逸的氣息,都蒸騰起大片白霧。
蘇晚棠站在數丈外,強行壓下心頭悸動,移開視線。
她不敢直視此刻的顧平,那具軀體蘊含的力量太過蠻橫霸道,多看片刻便覺神魂灼痛,雙目流淚。
“恭喜道友,肉身通神。”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乾澀。
此番血溪之行,她的肉身亦有精進,肉身突破至神體境巔峰,橫跨了一個大境界,但與顧平這怪物般的提升相比,無異於螢火之於皓月。
他那往自己身上篆刻的法子太霸道了。
顧平閉目感受著體內奔湧的、幾乎要撐爆經脈的恐怖力量,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有多強。
他隻知道自己篆刻道紋將這條血溪抽乾了。
這一個月內,這血溪讓兩人大快朵頤,稱得上是天大的造化,這樣的機緣在外界幾乎沒有,隨後顧平和蘇晚又繼續在這條大河之中尋找,尤其是水底。
隻可惜,整整兩日過去,兩人始終沒有收獲。
兩人不死心,又耗費數日,以強橫神識將曲水長河底部及相連的暗河支流細細犁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