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監管者虛影消失後不久,乾涸的曲水長河河床上,空間泛起一陣奇異的漣漪。
幾道形態詭異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浮現出來。
為首者,正是那個泥罐碎片。
罐體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幽光,罐口那道扭曲的虛影此刻劇烈地波動著,顯示出其內心極度的不平靜。
緊隨其後的,是黑色毛發,那隻石臂,冰塊以及另外幾個形態模糊不清、散發著古老腐朽氣息的存在。
此刻,它們集體失語,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嚨,呆呆地“望”著眼前空蕩蕩、死寂一片的河床。
“靈河……沒了?”
黑色毛發中傳出女子驚愕的低語。
“嘶…是誰?竟能將長河之水收儘?”石臂上的裂紋似乎都張大了些。
泥罐碎片上的虛影劇烈搖曳,意念如同炸開的滾水,在黑暗中傳遞著強烈的情緒波動。
“不可能!絕無可能!此河乃天地之脈,蘊含我等存在被封禁在此地的靈蘊本源,雖被歲月稀釋,不複上古之威,但亦是天地造化,自成循環。是何方神聖……竟能在我等毫無察覺之下,行此逆天改地之舉?!”
它們內心的駭然,絲毫不亞於那位監管者。
這條長河,對它們這些“本地人”而言,意義非凡。長河是他們往日生命的一部分根基。
時光荏苒,他們也會來河畔吊唁曾經的自己。
失去它,令它們感到了久違的空虛與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
短暫的死寂後,一個身影幾乎同時浮現在這幾個特殊生靈的意念中。
“莫非……是那個小子?”泥罐碎片上的虛影第一個“說”了出來,所指正是顧平。
那小子最陰了。
給他們的印象最深刻,在十人之中最受他們關注。
“他?”黑色毛發發出一陣嗤笑般的波動,帶著強烈的不屑和否定,“那小子是有些門道,肉身強橫得不似常人,功法詭異,還身負混沌氣息……確實是個異數!但也僅此而已了!收走整條長河?嗬!他若有此等改天換地、截斷天地靈脈的偉力,當日密林之中,何須與我們糾纏?一個念頭,諸位便灰飛煙滅了!絕無可能!”
它斷然否定,認為顧平的力量層級遠遠達不到這個程度。
“不錯,”布滿裂紋的石臂也傳來沉穩的意念,帶著一絲滄桑,“長河之力,浩瀚磅礴,非蠻力所能取。需有通天徹地之能,或掌握空間、造化之無上秘法,方可納天地靈脈為己用。那小子,雖奇,境界終究低了。”
它傾向於相信是某種更高層次的存在或規則變動導致了這一切。
其他幾個模糊的身影也紛紛傳遞出類似的意念,普遍認為顧平雖強,但不足以做到這一步。
它們更傾向於猜測是秘境本身發生了未知的變故,或者有超越它們理解的存在進入了這片區域。
“唉……”泥罐碎片上的虛影最終發出一聲悠長的、充滿無儘慨歎的意念波動:
“無論如何,這條河,終究是沒了。此等手筆,非比尋常啊。”
就在它們沉浸在對長河消失的震驚與感慨中時,其中一道身影不經意間掃過某個方向,瞬間傳遞出更強烈的驚愕:“等等!你們看那邊……血溪……血溪的大門怎麼也洞開了!”
幾道意念瞬間轉向血溪的方向,穿透黑暗,“看”到了那同樣乾涸龜裂、生機全無的暗紅色河床。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