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不是普通邪祟的陰氣,更像是某種凝固的執念。
“聲音和話語應該不對。”
顧默忽然開口,聲音在死寂的屋子裡格外清晰。
李婷婷和吳氏兄弟都看向他,吳鳴忍不住問:“顧隊長,為啥啊?趙大嘴家沒聽見吵架,老王家裡吵得厲害,不都死了嗎?”
“嗯,這就是關鍵。”
顧默走到桌邊,拿起之前記錄的本子翻開。
“趙大嘴鄰居說他炫耀藏錢時,語氣得意,聲音不大。”
“老王家裡爭論錢的事,動靜吵到了街坊,若規則是‘大聲談論錢’,趙大嘴不該死。”
“若規則是‘提到錢’,這片區每天談論錢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為何隻殺了這兩家?”
“而且你們看,兩家都是一家三口或五口,都是住在此地超過十年的老戶,門窗都從內部鎖死。”
“邪祟不是破門而入,更像是從屋裡某個東西裡出來的。”
他的目光掃過屋內,最終落回銅鏡上。
李婷婷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你是說,這鏡子有問題?”
“不止是鏡子。”顧默走到銅鏡前,伸手拂去背麵的積塵。
鏡緣處露出幾個模糊的刻痕,像是某種商號的標記。
“趙大嘴家的銅鏡,我昨天特意記了,背麵也有一樣的刻痕。”
他轉身往外走。
“去趙大嘴家。”
李婷婷三人迅速跟上,幾人再次來到趙大嘴家。
顧默徑直走進堂屋,那麵靠牆的銅鏡還在,他搬來凳子踩上去,果然在鏡背同樣位置找到了相同的刻痕。
是個‘和’字,旁邊還有個小小的‘記’字。
“和記?”李婷婷念出聲。
“好像是十年前城西那家當鋪的名字,後來聽說老板被人殺了,當鋪也關了。”
顧默眼睛微亮:“老板被人殺了?因為什麼?”
“不清楚,當時傳得沸沸揚揚,說老板藏了筆橫財,被夥計或者債主殺了,屍體都沒找到。”
李婷婷回憶著,“我爹以前跟我提過,說那老板是個鐵公雞,一輩子就認錢,臨死前還攥著錢箱鑰匙不放。”
“認錢……!”顧默喃喃重複,忽然問,“趙大嘴和老王,十年前有沒有去過和記當鋪?”
這話問得突兀,吳風忍不住道:“都十年了,誰還記得?”
顧默卻看向院外,剛才給他們指路的老鄰居還在,他揚聲喊:“張大爺,您還記得趙大嘴十年前去過和記當鋪嗎?”
張大爺愣了愣,拍著大腿道:“咋不記得!那時候趙大嘴他婆娘生病,他把祖傳的玉佩當了,哭著回來的!老王也去過,他兒子小時候摔斷腿,當掉了他爹留下的銀鐲子!”
顧默的思路瞬間通了。
他翻開本子,筆尖飛快劃過。
一:死者共同點:十年前都在和記當鋪當過東西,趙大嘴的玉佩,老王的銀鐲子。
二:核心關聯物:兩家都有和記當鋪流出的銅鏡,刻痕一致。
三:死亡前共同行為:談論或藏私房錢,趙大嘴藏錢給兒子,老王爭論那筆錢不能動。
四:邪祟痕跡:銅鏡上的暗紅色薄膜,與和記當鋪老板認錢,拿著鑰匙死的傳聞呼應。
“聲音、話語都隻是表象。”
顧默合上本子,眼神清明。
“趙大嘴炫耀時聲音不大,老王爭吵時聲音洪亮,若規則是聲音,不該一視同仁。
“他們提到的錢也不同,一個是給兒子的彩禮,一個是不能動的存款。”
“但有一點一樣,都是他們自己藏起來、沒花在正途的私房錢。”
李婷婷反應過來:“你是說,邪祟在意的不是談錢,而是藏私房錢?”
“不止。”顧默指向銅鏡。
“這邪祟,應該就是十年前被殺的和記當鋪老板。”
他走到銅鏡前,再次觸碰那層暗紅薄膜,這次他清晰地感覺到,薄膜下似乎有微弱的搏動,像有人在裡麵死死攥著什麼。
“當鋪老板一輩子認錢,卻因橫財被殺,連屍體都沒留下。”
“他的執念,恐怕是‘錢必須用在他認為的正途是,如果觸碰到他認為的不正途,可能就會出問題。”
顧默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