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默的腳剛踏入血藤域的邊緣,便停頓住。
方才被蝕靈盞吸走能量的藤蔓蜷在地上,灰敗如枯柴,卻仍有細微的觸須在蠕動,
他沒有急著邁步,而是蹲下身,手掌懸在一根半枯的藤蔓上方,離著三寸遠,感受那微弱卻執拗的能量波動。
內勁在掌心流轉成圈,形成一道極薄的屏障。
這是他摸索出的法子,既能感知邪祟的動向,又不會因直接觸碰觸發未知規則。
“能量衰減,但核心規則仍在運轉。”
他低聲自語,從懷中摸出測陰羅盤。
指針不再是之前的瘋狂打轉,卻仍在小幅度震顫,針尖時不時猛地紮向西北方向,又迅速彈回,像被無形的力拉扯著。
那方位是蘇家老宅的深處,密室的方向。
顧默將蝕靈盞往身側挪了挪,燈口的漆黑稍稍收斂。
他不敢讓這邪器的吸力太過張揚。
方才的能量對衝雖撕開了口子,卻也像捅了馬蜂窩,他能感受到,領域內的怨念正以更快的速度凝聚。
他從工具箱裡取出一小截浸過糯米水的麻繩,在腳下的石板上輕輕劃了道線。
麻繩接觸到地麵的瞬間,發出滋滋的輕響,冒起一縷白氣。
這是用來標記安全區的。
昨日測試時,他發現被糯米水浸染的區域,藤蔓的反應會遲滯數息。
每走三步,他便停下,重複這個動作。
線痕交錯,在身後織成一張稀疏卻穩妥的網,既是退路,也是警戒。
領域深處的光線很暗,明明是清晨,卻像籠著層不透光的黑布。
牆壁上的血玉髓在昏暗中泛著妖異的紅,此刻竟像活了般,表麵滲出細密的血珠,順著牆縫緩緩流淌。
顧默的目光掃過那些血珠,腳步頓在半空中。
他從懷裡摸出個小巧的瓷瓶,倒出一點朱砂與雄雞血的混合物,然後輕輕點向地麵的血珠。
兩滴液體相觸的刹那,血珠猛地炸開,化作一縷黑煙,發出尖銳的嘶鳴。
而那點混合物,竟像被什麼東西啃噬過一般,迅速消融,隻留下個淺淡的紅痕。
“血玉髓的能量已與領域完全融合,觸碰即觸發攻擊。”
他在心裡記下,繞開那道血珠彙成的細流,貼著另一側的牆根走。
走了約莫十丈遠,前方的藤蔓突然變得密集起來。
這些藤蔓不僅沒有枯萎,反而比外圍的更粗壯,表麵布滿倒刺,倒刺尖泛著青黑,顯然是有毒。
它們盤在走廊兩側,像兩道猙獰的門簾,擋住了去路。
測陰羅盤的指針在此刻劇烈晃動起來,針尖指向藤蔓後方,不再動彈。
顧默眉頭微蹙。
他從懷裡掏出三張破邪符,並非直接擲出,而是將符籙折成三角狀,用一根銀針刺穿。
銀器能短暫鎖住符籙的靈力,避免提前引爆。
他屈指一彈,三角符包貼著地麵滑行,精準地落在藤蔓下方的陰影裡。
做完這一切,他後退兩步,握緊蝕靈盞,緩緩催動內裡的吸力。
燈口的漆黑重新鋪開,如一張無形的嘴,朝著那片藤蔓咬去。
“滋啦……!”藤蔓瞬間躁動,倒刺豎起,發出威脅的嘶響。
但這一次,它們沒能像之前那樣瘋狂撲來,蝕靈盞的吸力精準地鎖住了藤蔓根部的能量節點。
那些粗壯的藤條竟像被抽走了筋骨,微微垂下,露出了後方的通道。
就在這時,顧默猛地捏碎了指間的一個小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