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城南城的巷弄裡,一道道黢黑身影穿梭在其中。
顧默裹著件連帽黑布衫,帽簷壓得極低,遮住大半張臉,隻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
他手裡攥著柄纏了黑布的長刀,刀身貼在小臂內側,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
這是他特意選的短柄長刀,方便在窄巷裡騰挪,也少些顯眼的殺氣。
黑風堂的分堂在南城賭坊街尾,是座帶院的青磚房,門口掛著兩盞紅燈籠,燈籠上黑風二字透著股蠻橫氣。
顧默沒急著靠近,反而繞到分堂後側的矮牆下,蹲在一堆乾草垛後,眼睛盯著分堂的門窗和守衛。
“狗頭三進來喝一碗,新收上來的醉花春爽口得很。”
突然院子裡麵傳出一道粗獷的聲音。
“好!給我留著點,輪班後我嘗嘗。”兩名守衛喉嚨動了動,顯然很渴望。
眼神時不時往院子中瞄過去。
這時顧默動了,他趁兩名守衛分神之際,一下子竄出去。
狂風身法大成的優勢在這一刻儘顯。
他腳尖點地的瞬間幾乎聽不到聲響,整個人像陣風般掠過三丈距離,沒等兩個守衛反應過來,就已經到了分堂院牆下。
這院牆有兩人高,顧默屈膝、蹬牆,手指扣住牆頂的磚縫,借力翻了過去。
落地時膝蓋微屈,卸去所有力道,連院角的草葉都沒驚動。
院內很靜,隻有正屋的窗戶裡透出昏黃的光,偶爾傳來幾聲骰子碰撞的聲響。
看來分堂裡還有人在賭錢。
顧默貼著牆根往西側偏房挪,他下午從隔壁屋頂看過,那間偏房窗戶釘了鐵皮,門是實木加銅鎖,十有八九是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
剛走到正屋轉角,就聽到一陣腳步聲。
是一個黑風堂的成員從正屋出來,手裡端著個空桶,看樣子是去後院打水。
顧默立刻縮到廊柱後,屏住呼吸。
那守衛走得慢悠悠,嘴裡還哼著小調,路過廊柱時離顧默隻有兩步遠,卻沒察覺到任何異常。
等守衛拐往後院,顧默才繼續動。
他快步到西偏房門口,蹲下身打量銅鎖。
是常見的三簧鎖,不算複雜,但硬撬會有聲響。
顧默掏出細鐵絲,捏著鐵絲探進鎖孔,內勁緩緩灌注到指尖,能清晰感覺到鎖芯裡簧片的位置。
他輕輕撥動鐵絲,哢嗒一聲輕響,鎖開了,聲音小得幾乎被正屋的骰子聲蓋住。
推開門時,顧默先側耳聽了聽屋內動靜,確認沒人,才閃身進去,反手把門虛掩上。
屋內沒點燈,隻有窗戶縫透進的一點光,能看到靠牆擺著三個大木箱。
顧默走到最左邊的木箱前,掀開蓋子裡麵碼著整整齊齊的銀錠,他伸手掂了掂。
每個銀錠約莫五兩,箱子裡大概有兩百個,就是一千兩。
他沒急著裝,又掀開第二個箱子。
裡麵也是銀子,數量和第一個差不多,又是一千兩。
第三個箱子裡是些零散的銅錢,直接把布袋打開,先裝第一個箱子的銀子,再裝第二個。
顧默看了看粗麻袋還能容納不少,把第三箱的銅錢也一起倒進去。
布袋是粗麻布做的,夠結實,兩千兩銀子裝進去,加上一箱銅錢,沉甸甸的,壓得布袋往下墜。
顧默把布袋甩到肩上,快步走到門邊,側耳聽著外麵的動靜。
兩個幫派成員正走到正屋前,跟裡麵的人搭話,聲音吵吵嚷嚷的。
顧默抓住機會,拉開門,貼著牆根往院牆方向走。
路過正屋時,他特意繞到陰影裡,避開窗戶透出的光。
等走到院牆下,巡邏守衛還在正屋前說笑,顧默再次施展狂風身法,蹬牆、翻院,落地時剛好落在巷子裡的乾草垛後。
顧默扛著幾百斤的的銀兩,快步消失在巷弄深處。
整個過程異常順利,大概是黑風堂的人從沒有失竊過的原因。
他們沒想過有人敢偷他們的錢財。
回到城東的院子時,天已經快亮了。
顧默把布袋扛進東偏房,倒出銀子,在桌上擺成兩堆,每堆一千兩。
他拿起一個銀錠,眼底沒什麼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