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實驗出現在黎明前夕。
顧默將被捆綁的屍身固定在場地中央。
他走到距離屍身約一百丈的位置。
這是一個能保證清晰感應,但又不會讓屍身立刻撲倒的安全距離。
他解開布包,將那顆依舊齜牙咧嘴的頭顱放在地上。
然後,他舉起了手中的短刃。
刀光閃過,精準地沿著頭顱的中軸線,將其一分為二!
暗紅發黑的血漿和些許灰白色的物質濺出。
兩半頭顱落在地上,各自那半邊的暗紅色光芒都劇烈地閃爍了一下,仿佛受到了重創,但並未熄滅。
它們甚至還在微微顫動,嘴唇開合,發出極其微弱的、斷斷續續的嘶氣聲。
此刻,被捆綁的血屍身體猛地一震!
掙紮的動作瞬間變得極度混亂和卡頓。
它先是劇烈地試圖撲向左邊那半顆頭顱,衝了一下,卻又猛地僵住,然後像是受到某種不可抗拒的牽引,又試圖撲向右邊那半顆。
它的身體在左右之間瘋狂地搖擺、抽搐,如同一個失控的提線木偶,完全無法做出一個連貫的追逐動作。
它卡住了。
一種深刻的、源於其存在本質的邏輯衝突,讓它陷入了徹底的癱瘓。
它的規則序列裡,恐怕從未預設過出現兩個“一半”的頭顱的情況。
且都與它存在感應時,它那簡單而扭曲的規則無法判斷哪個才是真正的核心,優先執行聚合的指令發生了致命的衝突。
“果然…!”
顧默屏息觀察著這詭異的一幕,眼中閃爍著洞悉的光芒。
“並非擁有智慧的生物,甚至不是常規意義上的生命體,這是一種基於某種邪祟規則誕生的扭曲造物。”
“它的行為模式被預設的規則所限定,一旦出現規則之外或規則衝突的情況,就會導致其機能紊亂,甚至崩潰。”
“頭顱是核心,是指令源,身體是執行終端,但核心被分割,指令源變成兩個且優先級未知,執行邏輯陷入死循環。”
接下來的時間,顧默又進行了多種測試。
用陽性粉末塗抹一半頭顱。
將兩半頭顱放置在不同距離、不同方向,嘗試摧毀其中一半……
一個晚上下來,他對這血屍的規則漏洞已然了如指掌。
它的再生能力並非無限,尤其在頭顱受損後,再生速度明顯變慢,且極度消耗其本源的邪異能量。
它的力量巨大,但行為模式呆板,極易被針對性的策略和環境影響。
不過當晨曦驅散黑暗之時,異變再起!
那具被折騰了一夜、傷痕累累的無頭屍身,以及地上那被斬成兩半、光芒黯淡的頭顱,同時劇烈地顫抖起來!
下一刻,它們竟同時化作了兩道濃鬱的血色光芒,猛地掙脫了物理的束縛。
以驚人的速度朝著東城方向疾射而去,眨眼間便消失在天際。
顧默沒有追趕,隻是站在原地,望著血光消失的方向,心中飛速整合著所有的觀察數據。
“日出而遁,並非畏懼陽光,但其邪異能量在陽光下似乎會加速消散,回歸巢穴是為了補充或避免消耗?”
“直接化為血光遁走,形態轉化,速度極快,遠超其物理移動速度,這是其保底機製還是某種召回規則?”
“最終方向,東城……!”
結合昨夜城中的傳聞和那衝天的血煞之氣,顧默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東城血棺邪祟。”
“看來,這怪物並非獨立存在,而是那口血棺衍生出的子體,或者說是其力量的延伸觸須。”
“其不死特性、規則化的行為模式,其核心根源,恐怕都來自於那口棺材。”
“一個能批量生產這種規則怪物的邪祟本體?”
“總體評價很危險?”
他收起短刃,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返回自己的院子。
………
西安城鎮邪司總部,議事大廳。
廳內燭火通明,映照著長桌兩側一張張神色各異的臉。
能坐在這裡的,至少也是內勁八層以上的高手,或是手握實權的各司主事,此刻卻大多眉頭緊鎖。
主位空懸,那是留給京城來的督查趙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