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後,西北軍帥府的信使快馬趕至鎮邪館荒地營地,將一份蓋有楊大帥印信的請柬交到顧默手中。
請柬言辭懇切,邀顧默前往帥府,共商應對北漠之大計。
顧默對此並不意外,他知道自己昨日那番話,必然在西北軍高層心中激起了巨大波瀾。
他簡單交代了營地事務,便隨信使再次入城。
帥府議事堂內,氣氛比前次更為肅穆。
不僅楊大帥和幾位核心將領在座,連一些平日裡不太露麵、負責後勤、情報、城防的官員也都位列其中,顯然是一次最高級彆的軍事會議。
“顧館長,請坐。”楊大帥麵色凝重,示意顧默坐在他下首不遠的位置。
“經過昨日顧館長點撥,與本帥及諸位同僚徹夜商討,我等一致認為,顧館長對北漠狼庭野心及當前危局之判斷,切中要害,發人深省。”
楊大帥開門見山,肯定了顧默的分析。
“我西北軍,鎮守邊陲,護佑黎民,絕非貪生怕死、苟且偷安之輩!”
“北漠若真敢傾巢來犯,我西北軍四萬兒郎,必以血肉之軀,衛我領土,護我百姓,縱死無悔!”
“然!”楊大帥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更為審慎。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他看向負責情報分析的周參軍。
周參軍會意,起身走到巨大的軍事沙盤前,開始詳細陳述西北軍的最新研判。
“根據我軍多方探查,結合顧館長提供之情報,綜合分析如下:”
“北漠狼庭,雖有狼血戰士此等利器,然其數量有限,且狀態不穩,需時間磨合與擴充。”
“其糧草物資,按最大消耗計,支撐其發動一場全力以赴之大決戰,至少需囤積至一個半月之後,方有勝算。”
“其內部,狼王赤那雖威望素著,然各部族間並非鐵板一塊,調動整合,亦需時日。”
“再者,西部百族盟態度曖昧,北漠亦需分兵防備,不敢儘遣主力。”
周參軍條分縷析,最終得出結論。
“故,我軍研判,北漠最快,也需在一個半月之後,方有可能發動全麵總攻。”
“此間,我軍尚有時間,加固城防,囤積物資,操練兵馬,並與西部百族盟周旋,尋求轉機。”
這番基於傳統軍事邏輯和現有數據的推演,合情合理,贏得了在場大多數將領的點頭認可。
連昨日態度最為激進的狄原,此刻也沉吟不語,顯然認同周參軍的分析。
一個半月,聽起來似乎給了西北軍寶貴的喘息和準備時間。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顧默,想聽聽這位帶來危機論的年輕人,對此有何看法。
顧默靜靜聽完,緩緩站起身,走到沙盤前,與周參軍並肩而立。
“周參軍之分析,數據詳實,邏輯嚴謹,顧某佩服。”
他先是禮節性地肯定,隨即,語出驚人。
“然而,若我們基於此判斷,安心準備一個半月,那麼,我軍必敗無疑。”
一言既出,滿堂皆驚!
“顧館長何出此言?”狄原忍不住問道。
顧默的目光掃過沙盤上代表北漠的狼頭標誌,聲音冷靜得如同在陳述一個物理定律。
“我的判斷是,北漠狼王赤那,絕不會給我們一個半月的時間。”
“他的總攻,不在一個半月後,甚至不在一個月後。”
“我推斷,北漠的總攻,將在二十五日之內發動!”
“二十五日?!”
“這怎麼可能?!”
“糧草不夠!兵力未齊!他們憑什麼?”
議事堂內頓時一片嘩然,質疑聲四起。
二十五日,這個時間太過倉促,完全違背了常理!
顧默抬手,壓下議論,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
“諸位皆以為不可能,正因為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這才是狼王赤那選擇在二十五日內發動總攻的最大理由!”
他環視眾人,眼神銳利。
“兵法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我們都在算計他的糧草、他的兵力、他的整合速度,認為他準備不足,絕不會貿然進攻。”
“可狼王赤那,賭的就是我們這個認為!”
“他是個十分聰明的人,他也會做好我們看出他總攻的戰略。”
“但他賭我們認定他需要一個半月!”
“他賭我們會在這一個半月裡,按部就班地備戰,將防禦重心放在一個半月之後!”
“而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就在我們最認為他不可能的時候,傾儘全力,發動雷霆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