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他如何選擇,都是煎熬。
放箭,三封城守軍將永遠背負屠殺同胞的罪孽。
不放箭,城池危在旦夕,數十萬軍民將淪為異族刀下的亡魂。
這是一個陽謀,一個針對人性弱點的、極其惡毒的陽謀。
就在這時,一名親衛低聲稟報:“大帥,顧館長,沒有過來,他在東段城牆,似乎在觀察什麼。”
楊業聞言,目光微微一閃,但隨即又恢複了沉痛。
他理解顧默的選擇,有些決定,注定要由他這位統帥來獨自承擔。
他緩緩抬起手,爭論的將領們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他,等待著他的決斷。
楊業的目光再次掃過城下那越來越近的俘虜潮,掃過身邊一張張或痛苦、或憤怒、或茫然的臉。
“諸位。”
“我知道,這個決定很難。”
“我們都是大夏的軍人,守護同胞,是我們的天職。”
“但是今天……!”
他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種撕裂般的痛楚。
“敵人就是要用我們的同胞,來砸碎我們的城牆,來摧毀我們的家園!”
“如果我們心軟,如果我們退縮,城門一破,我們身後這幾十萬的父母、妻兒、兄弟姐妹,會是什麼下場?”
“你們告訴我,會是什麼下場?!”
他厲聲喝問,目光如刀,掃過每一個將領的臉。
眾人默然,答案不言而喻——屠城,雞犬不留。
楊業仿佛要將那無儘的痛苦和沉重都吸入肺中。
“這道選擇題,沒有對或者錯的答案,隻有代價最小的答案。”
“殺一人而救百人,是功?是過?”
“殺萬人而救數十萬人,是善?是惡?”
他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慘然的笑容。
“我老了,這輩子,殺人無數,不在乎再多背上幾萬條性命,不在乎後世史書如何評說,不在乎千秋罵名。”
“這種抉擇的痛苦,就讓我這個老頭子,來承擔吧。”
他猛地轉身,麵向城下,用儘全身力氣,吼出命令:
“所有弓弩手、床弩!聽令!”
“目標,城下所有移動目標!無分敵我!”
“給本帥放箭!!”
命令如同驚雷,炸響在每一個守軍耳邊。
一瞬間,城頭死寂。
“放箭!!”楊業再次怒吼,聲嘶力竭。
軍令如山!
弓弦的震動聲,還是如同死亡的蜂群,嗡然響起!
“咻咻咻…!”
“嗡…!”
如同飛蝗般的箭矢,如同死神鐮刀般的床弩巨箭,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覆蓋了城前那片黑壓壓的人潮!
刹那間,天地為之失色!
衝在最前方的俘虜們,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密集的箭矢射穿!
鮮血如同綻放的妖異紅花,瞬間染紅了大地。
慘叫聲、哭喊聲、哀求聲、咒罵聲……!
瞬間取代了之前的麻木和低泣,彙成一片絕望的死亡交響!
有人試圖向後逃跑,但立刻被身後督戰的異族刀槍砍倒。
有人跪地祈求,箭矢卻毫不留情地穿透他們的身體。
有人茫然地站在原地,直到被數支箭矢同時命中,才軟軟倒下。
父母用身體護住孩子,卻被連人帶孩一同射穿。
老人伸著手,似乎想抓住什麼,最終卻隻能無力地垂下。
數萬人的生命,在這冰冷的箭雨下,如同草芥般被收割。
城頭上,許多西北軍士兵一邊機械地拉弓放箭,一邊無聲地流著眼淚。
他們的心,隨著每一支箭矢的射出,都在劇烈地抽搐。
他們是在守護城池,卻也在親手屠戮著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這是一種巨大的內心煎熬。
而遠處,異族聯軍陣前。
霸原、滄溟、岩罕等人,看著這慘絕人寰的一幕,臉上卻露出了計謀得逞的、扭曲的笑容。
“看啊!他們射了!他們真的射了!”霸原興奮地低吼。
“哈哈哈!什麼仁義之師,不過如此!”
岩罕將口中嚼爛的血肉咽下,發出暢快的大笑。
滄溟祭司兜帽下的眼神冰冷而滿意。
箭雨,還在持續。
鮮血,彙聚成溪流,緩緩流淌。
三封城下,已然化作一片人間地獄。
而屹立在城頭的楊業,身影如同石刻的雕像,隻有那微微顫抖的肩頭,暴露了他內心那無法言說的悲涼。
這場守城戰,從這一刻起,變得更加殘酷,更加血腥。
也更加考驗著人性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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