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楝小心翼翼地穿過茂密的蠻林,一路上他都保持著高度的警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進了那詭霧之中,當然,內心更多的不安並非來源於此,而是那未知的前方。終於,他來到了警戒線處。
然而,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這裡竟然沒有一個值守的官兵。原本應該有士兵站崗的地方,現在卻是空蕩蕩的,隻有地上那大片大片乾涸的血跡,以及坑坑窪窪的泥地,仿佛在訴說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慘烈戰鬥。
苦楝凝視著這些血跡和泥坑,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寒意。他想象著當時的場景:蠻族士兵們在這裡奮勇抵抗,與敵人展開殊死搏鬥,鮮血染紅了這片土地,而那些坑窪則是他們激烈戰鬥留下的痕跡。
他緩緩地走過這片被鮮血浸染的土地,腳下的泥土似乎還能感受到那場戰鬥的餘溫。每一步都顯得格外沉重,仿佛背負著那些犧牲者的重量。
頭疼稍有緩解的苦楝凝視著身後的樹林,往昔的美好瞬間在腦海中不斷閃現,內心不禁湧起一股強烈的眷戀,但他深知自己必須離開,因為疲憊不堪的蠻族已無法再承受任何一方的攻擊,隻要自己還在族內,蠻族便會多一分危險。苦楝心想,這也算是對養育之恩的一種報答吧……
他緩緩跪地,俯身親吻腳下的土地,如蠻族人般虔誠地叩拜數次,然後默默拭去眼角的淚水,站起身來,毅然決然地轉身背離蠻林,快步離去,沒有絲毫的留戀。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苦楝終於看到了一座高高的石牆,那座石牆盤踞在綿延千裡的山脈上,遠遠望去,像是一條巨龍的屍骨葬在秋色之中。石牆上的看守寥寥數幾,但也很快便發現了苦楝,開弓張弩地跟著苦楝移動。
見此情狀,苦楝慢慢停下了腳步,不由得泛起一絲苦笑,當時怎麼不問問那道士,要如何才能進入大央啊…
城牆上的戍卒看到身著蠻族服飾,卻又沒有蠻族人身形的苦楝也是很懵,他們其中有的比較懂,發現苦楝身上沒有蠻族人特有的刺青,這才猜測此人定不是蠻族的人。既然如此,不是禿頭和尚,那麼就很有可能是他大央的人了。
“守長…此人應是流落蠻族的大央子民…”眼尖的一名戍卒跑到為首的的戍卒身邊,低語道。
那為首的戍卒眯了眯眼,舉起一隻手示意眾人放下手中的武器,低聲對著身邊那個戍卒說了些什麼,後者便轉身離開了。
見到石牆上的戍卒們放下了武器,苦楝緊繃的心舒緩了許多。突然,前方的城門拉開一條小縫,從中走出一名戍卒,那名戍卒快速向苦楝跑來,一隻手一直按在腰間的佩劍上。
苦楝猜想此人應該是來打探他的,於是連忙裝出一副痛苦的樣子,捂著胸口,唉聲歎氣。
直到鐵甲震顫的聲音來到跟前,苦楝這才抬起頭,依舊戴著一副痛苦麵具。
那戍卒上下打量了好一會兒後,這才開口道:“爾可是流亡至此?”
苦楝愣了一下,連忙點頭道:“我額…在下誤入蠻林詭霧,在其中跌跌撞撞了三日,這才得以逃脫,一路尋到此處。”
戍卒皺了皺眉,此人聽語氣倒像是大央人,不過怎麼穿著蠻族人的衣裳?
呼…現在看來是被誤以為是流亡的大央人了,既然是大央人就得用大央的口氣,感謝至塵道人的指點啊,原來你早就料到我會有今日…苦楝心想。
“那爾為何身著蠻族服飾?請出示通牒?”戍卒表情依舊很嚴肅,盯著苦楝的眼睛道。
“什麼通牒?”苦楝下意識脫口問出心中疑問,意識到不對後,在戍卒變臉的瞬間,連忙改口道:“小友有所不知,這詭霧怪異非常,在下的通牒與衣裳都被其中妖物給撕毀了。”
見戍卒臉色緩和不少,苦楝鬆了一口氣,擺動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繼續落井下石道:“這身衣裳也是在其中死屍上扒下來的,在下雖沒什麼本事,但運氣一向不錯,故而僥幸逃離了那片恐怖之地。”
戍卒聽到這裡,終於放下了戒備,甚至露出一絲畏懼,對著苦楝拱手道:“小的有眼無珠,沒想到閣下乃道士神仙,還請閣下莫要計罪!”
苦楝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身上,竟然在腰間發現了一張符籙,於是突然明白了什麼,在心裡謝過至塵道人後,連忙放出道士那般爽朗的笑聲,道:“小友莫要慌張,在下身著異裝,本就容易讓人起疑,此事非但不是你的錯,反而恰恰證明了爾等的恪儘職守,在下又豈會怪罪?”
苦楝發現自己僅僅是一會兒便熟悉了這套話術,在蠻地長了十八年的他,聽到自己竟然熟練地說出這種話,不禁感覺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發自內心的不適,薩滿婆婆說得沒錯,這種語氣,總有一種虛偽的感覺。
“感謝閣下大恩大德,您這邊請!”那戍卒連連道謝,然後伸出一隻手,做出請的手勢。
苦楝一邊跟著走,一邊看到石牆之上戍卒們的反應,好在,他們麵上除了驚訝倒也沒什麼其他的神色了,於是苦楝便在心裡哼著小曲,便走進了石門之內。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