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鳴。
樂無忌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你聽的是歌,還是你預設的偏見?”
一句話,王一鳴的臉色驟變,從得意洋洋瞬間轉為難堪。
“樂老師,我...我當然是在專業地...”
樂無忌根本沒給他辯解的機會,冰冷的目光轉向手中的邀請函,又緩緩抬起,直視王一鳴,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你說結構平淡,旋律簡單?”
他冷笑一聲。
“當情感濃烈到極致,任何花哨的技巧都是累贅!這首歌的旋律,是刻在靈魂裡的墓誌銘,不是讓你哼著玩兒的口水歌!”
“你說編曲單薄,一把吉他寒酸?”
樂無忌的聲調陡然拔高,帶著一股迫人的氣勢。
“你去翻翻那些獲得聖曲獎的金曲,哪個需要交響樂團?哪個靠的是華麗配器?真正的力量,源於真實,而非堆砌!這把吉他,是薛凱的戰甲,也是他卸下所有偽裝,坦然麵對過往的勇氣!”
“至於歌詞刻意,為賦新詞強說愁?”
樂無忌的眼神陡然銳利如刀,直刺王一鳴內心深處。
“王一鳴,你的人生,想必一帆風順,從未有過‘嬉皮笑臉麵對人生的難’,也未曾體會過‘越過山丘才發現無人等候’的蒼涼與孤獨吧?”
“所以你聽不懂,所以你隻覺得是無病呻吟!”
此言一出,石破天驚!
王一鳴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嘴唇哆嗦著,想反駁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在場的其他幾位樂評人,凡是有點閱曆的,此刻都若有所思,甚至有人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樂無忌的話,太狠了,也太準了!
王一鳴強撐著,試圖挽回顏麵:“樂老師,我這是從市場和專業製作角度來分析…”
“市場?專業?”
樂無忌直接打斷他,語氣中的嘲諷更濃。
“當初《唯一》橫空出世,又有多‘專業人士’看懂了?
真正的專業,是洞察音樂的靈魂,是感知創作者的悲喜,而不是抱著幾條陳腐發黴的規則當聖旨!”
他轉向那位為《山丘》仗義執言的女樂評人,微微頷首。
“這位老師說的‘真實’,恰恰是這首歌最寶貴,也最‘專業’的地方。”
女樂評人眼眶一熱,激動地回望樂無忌,用力點了點頭。
樂無忌的目光再次掃視全場,聲音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山丘》!”
“不是民謠的局限,而是民謠的拓荒!”
“它用最質樸的方式,承載了最複雜的人生!它不是小眾的自怨自艾,而是每一個在人生這條破路上摸爬滾打過的人,都能聽懂的戰歌與挽歌!”
話音落下,全場鴉雀無聲。
王一鳴等人麵如死灰。
就在這時,一直安靜坐著的淩夜,緩緩拿起了麵前的話筒。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又聚焦到了這個年輕人身上。
淩夜的表情依舊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他看向王一鳴,以及那幾個先前附和的樂評人,聲音溫和,卻字字誅心:
“各位老師對‘民謠’的定義,似乎還停留在過去。”
“其實,《山丘》的‘簡’,是為了最大限度地凸顯‘真’。”
“它的吉他編配,每一個和弦的進行,甚至薛凱老師演唱時每一處呼吸的停頓,都是經過精心設計和反複推敲的,目的隻有一個——
為了最大程度地傳遞那份‘越過山丘’之後,百感交集的複雜心境。”
淩夜停頓片刻,目光掠過王一鳴毫無血色的臉。
“如果各位老師隻聽到了表麵的‘簡單’,那隻能說明,有些音樂,有些情感,需要用心去感受,而不是僅僅用耳朵和所謂的‘行業標準’去生搬硬套地衡量。”
這番話,不重,卻字字誅心,精準地剖開了王一鳴等人淺薄的專業外衣。
“我…”
王一鳴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連一個辯駁的字眼都找不到。
手中的鋼筆,幾乎要被他生生捏斷!
“說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