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馬影業,《藥王》,顧長風,梁棟。
四個詞,像四塊巨石,砸進了剛剛還熱氣騰騰的辦公室,瞬間讓沸騰的空氣冷卻下來。
肖雅的臉色最先垮了,剛剛還掛在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捏著手機,指尖都有點發涼:“這…這也太巧了吧?我們前腳官宣,他們後腳就立項,連題材都一模一樣!”
“這不是巧合,這是狙擊!赤裸裸的狙擊!”
她急得在原地轉了兩圈,嘴裡念念有詞:“完了完了,天馬影業,那可是北辰州的老牌大公司,家大業大,發行渠道遍布整個北辰州。”
“顧長風,圈裡誰不知道他,拍人物傳記片的大拿,最擅長把英雄人物拍得光芒萬丈,催人淚下,獎項拿到手軟。”
“還有那個梁棟,新晉影帝,粉絲戰鬥力強得嚇人…”
她越說越覺得前途灰暗,抬頭看著淩夜:“淩夜老師,我們這…這不是雞蛋碰石頭嗎?”
“他們拍的是‘藥王’,是救世主,是英雄;我們拍的是‘藥神’,可主角前期是個走私犯,是個爛人。”
“到時候電影一上,人家占據了道德製高點,我們怎麼辦?觀眾肯定會覺得我們這個是歪門邪道啊!”
韓磊雖然沒像肖雅那樣失態,但緊鎖的眉頭也暴露了他的憂慮。
他推了推眼鏡,補充道:“肖雅說的有道理,我剛查了一下,顧長風的片子,主題永遠是光明和奉獻,非常‘正確’,送審估計一路綠燈。”
“我們這個本子…本身就在走鋼絲,現在有了《藥王》做對比,上麵的審查隻會更嚴。”
一個背靠大資本,導演名頭響亮,主演正當紅,主題還無比正確。
一個初創工作室,導演是新人,主演剛複出,題材還遊走在灰色地帶。
觀眾會選誰?資本會捧誰?官方會支持誰?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辦公室裡,唯一還氣定神閒的,隻剩下淩夜和徐聞山。
徐聞山端起那杯已經有些涼了的茶,送到嘴邊,卻沒有喝。
他渾濁的眼珠轉了轉,看著窗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眾人說:
“顧長風啊…認識快二十年了,他那套東西,沒變過。”
“永遠是高山仰止,永遠是金光閃閃,他拍人,是把人架到神壇上,讓底下的人跪著看。”
他放下茶杯,發出一聲輕響,然後把目光轉向淩夜,嘴角竟然勾起了一點興味。
“我們這個,是把一個在泥地裡打滾的家夥,活生生拽起來,讓他自己看看,他也能站得像個人。”
徐聞山看著淩夜。
“他拍神,我們拍人,挺好,正好讓觀眾看看,他們到底想看神,還是想看人。”
“更何況,”徐聞山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觀眾又不傻,誰真誰假,心裡都有數。神看多了,也會膩的。”
他這番話,沒有半點擔憂,反而透著一股子老將上陣前的興奮。
肖雅和韓磊聽得一愣一愣的,影帝的腦回路,果然和他們這些凡人不一樣。
淩夜笑了。
他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眾人。
外麵車水馬龍,陽光正好,映得他的側臉輪廓格外分明。
“他們不是衝著我們來的。”
淩夜的聲音很平靜,傳了過來。
肖雅一愣:“啊?這還不算衝著我們來?”
“他們是衝著這個題材來的,或者說,是衝著這個題材背後巨大的社會關注度和商業利益來的。”
淩夜轉過身,靠在窗邊。
“我們官宣,陣容引爆了網絡,等於幫他們驗證了這條賽道的可行性和熱度。”
“天馬影業這老牌資本,嗅覺靈敏得很,他們發現了一塊肥肉,自然要撲上來。”
“隻不過,他們選擇了一種最高調,也最霸道的方式——直接對撞。”
他頓了頓,眼神掃過一臉緊張的肖雅和韓磊,語氣裡帶上了一點嘲弄。
“他們想用‘正確’壓倒‘真實’,用‘英雄’覆蓋‘凡人’,用資本和聲量,在我們上映之前,就提前定義這個故事的‘標準答案’。”
“那我們…”韓磊咽了咽口水。
“怕什麼?”淩夜反問。
“他們拍的是先進個人事跡報告,我們拍的是市井小民的浮世繪,賽道不同,受眾也不同。”
“天要下雨,有人要唱對台戲,都隨他們去。”
淩夜走回座位坐下,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
“天塌不下來,飯要吃,電影也要拍,我們的事,一切照舊。”
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像一根定海神針,瞬間穩住了所有人的心。
淩夜的鎮定,不是故作姿態,而是一種源於對自己作品絕對自信的從容。
與此同時,星耀娛樂頂層。
陳海東的辦公室裡,氣氛同樣不算輕鬆。
他的手機從兩點半開始就沒停過,全是董事會成員打來的。
剛剛掛斷一個董事的電話,內線就響了起來,是秘書的聲音:“董事長,高總監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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