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上的風暴愈演愈烈,將《我不是藥神》和《藥王》雙雙架在了輿論的火爐上。
天馬影業那邊趁熱打鐵,不斷放出《藥王》劇組的各種正麵物料:
主演梁棟為角色查閱資料到深夜、導演顧長風親臨科研一線采風、劇組邀請頂級科學家擔任顧問…
每一條都透著“嚴謹”、“正統”和“高尚”。
相比之下,《我不是藥神》劇組在開機儀式那句“他們拍神,我們拍人”之後,就徹底沒了聲息,仿佛從人間蒸發。
這種極致的沉默,在喧囂的對比下,反倒生出一種莫名的神秘感,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實際上,劇組隻是用最快的速度,進入了拍攝狀態。
影視城,一處按照舊年代風格搭建的街區。
一家門臉狹小、招牌油膩的“王子神油店”裡,道具組把環境做到了極致的逼真。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劣質香薰和灰塵混合的怪味,貨架上稀稀拉拉擺著幾盒包裝浮誇的保健品。
這裡是程勇的主場,也是電影的第一場戲。
沒有清場,沒有喊話,所有工作人員都像是屏住了呼吸,各自在崗位上準備就緒。
王鍇、譚靜、周放沒有戲份,卻都早早地來到現場,找了個不礙事的角落,準備觀摩學習。
他們都想親眼看看,那個傳說中的影帝,究竟是如何工作的。
負責場記的陳雅打了板,清脆的“啪”的一聲之後,整個片場陷入了絕對的安靜。
監視器前,淩夜的表情沒有任何波瀾,隻是靜靜地看著畫麵。
鏡頭裡,徐聞山穿著一身睡衣睡褲,身上半披著一件外套,整個人陷在一張的皮椅裡。
他不是在“演”一個頹廢的中年人,他就是。
肩膀是垮的,肚腩是鬆弛的,連頭發絲都透著一股油膩的、放棄掙紮的味道。
一個同樣油膩的中年男人從門口探進頭來,是隔壁‘情緣賓館’的老板,也是程勇的鄰居。
“老程,房東電話又打我那兒來了。”
鄰居的語氣裡帶著點不耐煩,但更多的是一種街坊間的無奈。
皮椅上的徐聞山半耷拉著眼睛,從電腦屏幕前探出頭看向鄰居,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鄰居繼續說:“我說你沒開門。”
徐聞山這才有了點反應。
他把煙叼回嘴裡,空出兩隻手在胸前合十,對著鄰居的方向舉了舉,做出一個不倫不類的感謝手勢。
整個動作懶散、敷衍,卻又帶著市井小人物特有的那種圓滑和一點點無奈的幽默。
“謝了。”
他的聲音沙啞,像是沒睡醒,又像是被生活磨得失去了所有棱角。
“房租趕緊付吧。”鄰居歎了口氣。
徐聞山靠在椅背上,就著嘴裡叼著的煙用力吸了一口,然後對著門口吐出一個煙圈,那煙圈散開,仿佛是他此刻人生的寫照——空洞,且轉瞬即逝。
“交不出來啊。”
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相。
“沒錢了,東西賣得又不好咯。”
他的尾音帶著點自嘲的笑意,眼神卻是一片麻木,像一潭看不見底的死水。
那種被生活反複捶打後,連掙紮都懶得掙紮的疲態,通過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活生生地立在了所有人麵前。
監視器後的淩夜,嘴角不易察覺地牽動了一下。
完美。
這不是表演,這是附身。
徐聞山已經不是徐聞山了,他就是那個被房租、離婚、失敗的事業和即將到來的更大危機死死壓住的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