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無名女屍的紋身
城郊的廢棄采石場彌漫著鐵鏽和塵土的味道，風卷著碎石子滾過光禿禿的岩壁，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林宇蹲在警戒線內，目光落在那具半埋在沙堆裡的女屍上。
她穿著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上身是件印著褪色花紋的t恤，長發被風吹得淩亂，遮住了大半張臉。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右臂，從肩膀到手腕布滿了紋身，圖案雜亂卻又透著某種規律——那是無數個微型的血色符號，層層疊疊，像被人用針一筆筆刺進皮膚裡。
“死者年齡在25到30歲之間，初步判斷死亡時間超過72小時，頸部有明顯勒痕，是窒息身亡後被拋屍在這裡的。”法醫掀開女屍臉上的頭發，露出一張蒼白浮腫的臉，“奇怪的是，她的紋身邊緣有新鮮的結痂，像是死前幾小時剛紋上去的。”
林宇戴上手套，輕輕撥開女屍的頭發，發間藏著一張揉皺的車票，目的地是鄰市的清水鎮，發車時間是三天前的上午九點。車票背麵用鉛筆寫著一個名字：“蘇晴”。
“查這個蘇晴，三天前從江城出發去清水鎮的旅客信息。”林宇站起身，視線掃過采石場的四周，岩壁上有幾個模糊的腳印，通向采石場深處的一個山洞，“另外，派人去山洞裡看看。”
陳峰拿著一個證物袋走過來，裡麵裝著一枚銀色的耳釘，上麵鑲嵌著細小的藍色寶石：“在沙堆裡找到的，不是死者的——她耳朵上沒有耳洞。”
林宇接過證物袋，對著陽光仔細看了看，耳釘背麵刻著一個極小的字母“”。“可能是凶手留下的，也可能是其他人掉落的。”他將證物袋遞給技術科的警員，“查一下這個耳釘的品牌和銷售記錄。”
走進那個山洞時，一股腐朽的氣味撲麵而來。洞不深，裡麵堆著一些破舊的木板和鐵絲，牆角有一堆燒過的灰燼，裡麵殘留著幾張未燒儘的紙片。林宇用鑷子夾起一片紙片，上麵印著模糊的字跡，像是某種宣傳單。
“這是……清水鎮的旅遊宣傳單。”陳峰認出了上麵的圖案，“清水鎮以溫泉聞名，鎮上有很多老式的溫泉旅館。”
林宇的目光落在灰燼旁的一個打火機上，上麵印著“悅來旅館”的字樣。“看來蘇晴去過這家旅館，或者凶手和這家旅館有關。”
回到警局後，蘇晴的身份很快被確認了。她是江城一家紋身店的學徒，父母早逝，獨自一人住在城南的老舊小區。三天前，她向店主請假，說要去清水鎮見一個“重要的人”，之後就再也沒回來。
“她的社交賬號裡沒有任何關於清水鎮的記錄，通話記錄最後一個號碼是匿名的，查不到來源。”林宇翻看著蘇晴的資料，“但她的電腦裡有一個加密文件夾，破解後發現裡麵全是關於‘靈蹤’項目的資料，還有幾張十年前生物研究所的老照片，其中一張上有陳立東和一個陌生女人的合影。”
那個陌生女人穿著白大褂，站在陳立東身邊，手裡拿著一支試管，側臉的輪廓和蘇晴有幾分相似。“難道蘇晴和陳立東有關係？”林宇皺起眉頭。
“查一下蘇晴的身世，”陳峰說，“另外，我已經派人去清水鎮的悅來旅館調查了，應該很快就有消息。”
傍晚時分，去清水鎮的警員打來了電話，語氣帶著驚訝：“峰隊，悅來旅館的老板說，三天前蘇晴確實住在這裡，和她一起的還有一個男人，兩人看起來像是在爭吵。更奇怪的是，這家旅館的老板娘姓劉，十年前曾在市生物研究所當護士，她說認識陳立東，還說蘇晴是她的遠房侄女。”
林宇和陳峰對視一眼，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那個和蘇晴一起的男人是誰？”
“老板說沒看清長相，隻知道他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說話聲音很低。不過老板娘記得，那個男人戴過一枚銀色的耳釘，上麵有藍色的寶石。”
“是那個刻著‘’的耳釘！”林宇立刻站起身，“通知清水鎮警方，控製住悅來旅館的老板娘，我們現在就過去。”
車子駛向清水鎮時，夜色已經降臨。公路兩旁的路燈昏黃，像一個個疲憊的眼睛。林宇看著窗外飛逝的樹影，心裡一直在想蘇晴手臂上的紋身——那些密密麻麻的符號，不像是單純的模仿，更像是在傳遞某種信息。
“你說蘇晴為什麼要紋這些符號？”林宇問陳峰。
“可能是受人所托，也可能是她自己發現了什麼秘密，想用紋身記錄下來。”陳峰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那個和她一起的男人，很可能就是為了這些符號才殺了她。”
到達悅來旅館時，已經是深夜了。這是一家老式的兩層小樓，門口掛著紅燈籠，在夜色中泛著暖光。老板娘劉梅看起來五十多歲，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見到警察時，臉上沒有絲毫驚訝，仿佛早就料到了。
“蘇晴是我侄女，”劉梅給他們倒了杯茶，語氣平靜，“她來找我，是為了問她母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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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母親是誰？”林宇追問。
劉梅的目光落在牆上的一張老照片上，照片上是年輕時的她和那個陌生女人。“是我妹妹，劉芳，當年也是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員，和陳立東是同事。13年實驗事故後，她就失蹤了，我一直以為她死了，直到半年前蘇晴找到我，說她母親留下了一本日記，提到了‘靈蹤’項目的秘密。”
“日記呢？”
“被蘇晴帶走了，”劉梅歎了口氣，“她說要去江城找證據，為她母親洗清冤屈——當年的實驗事故，陳立東把責任都推到了她母親身上。”
這時，林宇注意到劉梅的手腕上戴著一個銀色的手鐲，上麵刻著和蘇晴紋身相似的符號。“這個手鐲……”
“是我妹妹留下的，”劉梅撫摸著手鐲，“上麵的符號是她研究出來的，說能抑製試劑的副作用。蘇晴手臂上的紋身，其實是日記裡的密碼，隻有用這個手鐲才能解開。”
就在這時，旅館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去調查耳釘來源的警員跑了進來：“峰隊，查到了！那個耳釘是一個叫林坤的人的，他是江城一家醫療器械公司的老板，十年前曾是陳立東的助手！”
林坤？林宇的心猛地一跳，耳釘上的“”不就是“林”的首字母嗎？
“他現在在哪裡？”陳峰問道。
“根據定位，他就在清水鎮，就在這家旅館附近！”
林宇和陳峰立刻衝出旅館，看到一個戴黑色帽子的男人正從對麵的巷子裡跑出來，手裡拿著一個黑色的筆記本——正是蘇晴的日記！
“林坤！站住！”林宇大喊著追了上去。
兩人在清水鎮的石板路上展開追逐，男人跑得很快，熟悉地鑽進一條條狹窄的巷弄。林宇緊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男人突然轉身，手裡拿著一把匕首刺了過來。
林宇側身躲開，反手將他按在地上，奪下了他手裡的日記。翻開日記的瞬間，他看到裡麵果然寫滿了密碼，而用劉梅的手鐲一照，密碼立刻變成了清晰的文字——記錄的是當年陳立東如何嫁禍劉芳，以及“靈蹤”項目更核心的秘密。
林坤被製服後，終於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他當年是陳立東的助手，知道劉芳掌握著能證明陳立東罪行的證據，一直想把證據毀掉。蘇晴找到他後，他假意要幫她，卻在采石場將她殺害，搶走了日記。
“那些符號紋身，是蘇晴故意紋在身上的，”林坤的聲音充滿了悔恨，“她說如果她死了，總會有人發現這些符號，解開秘密……”
林宇看著那本日記，上麵的字跡娟秀而堅定，仿佛能看到劉芳當年寫下這些文字時的樣子。蘇晴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母親未竟的心願。
將林坤押回警局時，天已經亮了。林宇站在采石場的沙堆旁，看著朝陽灑在岩壁上，將一切都染成了金色。蘇晴手臂上的紋身雖然已經隨著屍體消失，但那些符號所承載的真相，終於得以重見天日。
他摸了摸手腕上幾乎看不見的印記，突然明白，無論符號以何種形式出現，它所記錄的，終究是人心深處的光明與黑暗。而追緝的意義，就是讓光明照亮每一個被黑暗籠罩的角落。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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