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音樂盒裡的餘音
市第一中學的化學實驗室已經被封存，玻璃窗上貼著封條，陽光透過縫隙照進來，在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光斑，像未寫完的樂譜。林宇站在鄭琳的工作台前，指尖拂過殘留的蝕刻工具——一把細如發絲的鋼針，旁邊放著半塊磨損的橡皮，上麵沾著暗紅色的顏料，和嵌套符號的朱砂色完全一致。
“技術科在橡皮裡發現了這個。”陳峰遞過來一個透明證物袋，裡麵是一小片錄音芯片，“應該是鄭琳藏進去的，錄的是她最後一次和周瑾通話的內容。”
按下播放鍵，電流聲過後，傳來鄭琳壓抑的聲音：“……音樂盒的秘密不能讓林浩知道，那是留給念念的後路……終章的額外音符不是停止指令，是坐標……”
周瑾的聲音帶著電流的雜音，冰冷而清晰：“你太心軟了，鄭琳。彆忘了你女兒還在我手裡……”
錄音突然中斷，隻剩下滋滋的電流聲。
“坐標？”林宇皺起眉頭，“哪個額外音符？周念說的是‘啦’音。”
他打開手機，調出《鏡像賦格》的樂譜，在終章部分找到那個突兀的“啦”音，對應的簡譜是“6”。將數字“6”與嵌套五芒星的五個頂點坐標結合，得出一個新的位置——江城郊外的廢棄天文台。
“那裡是民國時期建的，後來因為戰火廢棄了，”陳峰查著資料，“據說穹頂的天窗能根據星象移動，形成特殊的光影圖案。”
驅車前往天文台的路上，林宇反複聽著那段錄音。鄭琳說“音樂盒的秘密是後路”，而周瑾提到了“女兒”——鄭琳什麼時候有過女兒？檔案裡顯示她離異後無子女。
“難道鄭琳的女兒……”林宇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是周念？”
陳峰的臉色瞬間變了：“你是說，周念其實是鄭琳的孩子，被周瑾當作‘鏡像實驗體’搶走了？”
這個猜測讓車廂裡的空氣都凝固了。如果真是這樣，鄭琳多年的隱忍和配合，都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
天文台坐落在山頂，穹頂早已鏽蝕，像一口倒扣的鐵鍋。推開門，一股塵土味撲麵而來，中央的觀測台上擺著一架老式望遠鏡，鏡頭對準夜空，旁邊散落著幾張星圖，上麵用紅筆圈著獵戶座的位置。
林宇走到望遠鏡前，透過鏡片看向穹頂的天窗。陽光穿過破損的玻璃，在地麵投下七個光斑，組成了一個勺子形狀——北鬥七星的倒影。而光斑的排列順序，恰好與音樂盒底座刻著的符號對應。
“鄭琳說的坐標，是星象坐標。”陳峰指著星圖，“獵戶座的參宿四，在1998年的位置，正好對應這個天文台的經緯度。”
1998年，正是陳立東和周瑾開始合作的年份。林宇的目光落在觀測台的抽屜上，鎖孔的形狀是半個嵌套五芒星——和李淑琴留下的玉佩形狀吻合。
他將那半塊玉佩插進鎖孔，“哢噠”一聲，抽屜開了。裡麵放著一個陳舊的音樂盒，和周念描述的一模一樣，隻是外殼上的漆已經剝落，露出裡麵的黃銅花紋，正是完整的嵌套五芒星。
打開音樂盒，旋律響起，卻不是《鏡像賦格》，而是一首陌生的童謠，結尾果然多了一個悠長的“啦”音。隨著旋律播放，音樂盒的底座緩緩升起，露出一個微型投影儀，將一組坐標投射在牆上——是倫敦的一處私人莊園，也是國際刑警一直找不到的周瑾藏身地。
“鄭琳早就知道周瑾的位置，”林宇關掉音樂盒，旋律戛然而止，“她一直在等一個機會，一個能同時救出女兒和扳倒周瑾的機會。”
這時，周念的福利院老師打來電話，語氣焦急：“林警官，念念不見了！她床底下有張紙條，說要去找‘會彈童謠的媽媽’！”
林宇的心猛地一沉。周念一定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憑著孩子的直覺去找鄭琳了。可鄭琳已經死了，她能去哪？
他突然想起鄭琳的檔案地址——城南的老舊小區，和周念之前住的公寓在同一個街區。“去鄭琳家！”
鄭琳的家在一棟居民樓的頂樓，門沒鎖。推開門，看到周念坐在客廳的小板凳上，手裡拿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鄭琳抱著一個嬰兒，笑得溫柔，背景是這間客廳。
“媽媽說，等我認出這首童謠，就帶我去看星星。”周念的聲音帶著哭腔，“可是鄭老師不在了……”
林宇走過去，輕輕抱住她：“她一直都在，用她的方式保護你。”
照片的背麵寫著一行小字：“念念，媽媽在獵戶座等你。”旁邊畫著一個小小的音樂盒，和天文台找到的那個一模一樣。
技術科在音樂盒的齒輪裡發現了最後一份文件——鄭琳的日記。裡麵記錄著她的秘密：她確實是周念的生母，當年因為參與“靈蹤”實驗被周瑾威脅，不得不將女兒交給她撫養，自己則留在江城當臥底，暗中收集周瑾的罪證。那個額外的“啦”音，不僅是周瑾的藏身坐標，也是啟動全球實驗室自毀程序的密碼。
“她早就計劃好了一切，”陳峰合上日記，“連自己的死亡，都是計劃的一部分。”
國際刑警根據坐標突襲了倫敦的私人莊園，卻隻找到一個空殼。周瑾已經提前撤離，隻留下一封信，收件人是周念：“我的小鏡像，遊戲才剛剛開始。當獵戶座升到最高處時，我們會在最初的地方再見。”
最初的地方？林宇立刻想到了市生物研究所的那棵玉蘭樹——那裡是所有故事開始的地方。
回到警局，林宇將那個音樂盒放在桌上，旋律偶爾會在寂靜中響起，像鄭琳未完的囑托。他知道，周瑾不會善罷甘休，獵戶座升到最高處的那一天，就是最終對決的時刻。
而他，會帶著音樂盒裡的餘音，帶著鄭琳的勇氣，在最初的地方，等待那場遲到了十年的落幕。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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