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風雨中的真如錨
入秋後的雨總帶著股韌勁,一下就是好幾天。公社的電話響個不停,各村都來報信,說河壩快撐不住了,低窪處的玉米地已經積水。蘇禾跟著書記和幾個乾事往河邊跑,雨披根本擋不住斜飄的雨,沒一會兒就渾身濕透,鞋子裡灌滿了泥。
河壩是土築的,雨水泡得壩體軟乎乎的,幾處已經出現了管湧,渾濁的泥水咕嘟咕嘟往外冒。“快拿草袋!”書記扯著嗓子喊,聲音被雨聲吞掉一半。附近村裡的社員們扛著草袋、拿著鐵鍁跑過來,沒人指揮,自動分成幾隊,有的填草袋,有的往壩上運,有的跪在泥裡用手堵漏洞,泥水濺了滿臉,誰也顧不上擦。
蘇禾跟著扛草袋,袋子灌滿了沙土,壓得肩膀生疼。他看見王大爺也在隊伍裡,老胳膊老腿的,卻比年輕人還拚,扛著草袋踉蹌著往壩上衝,嘴裡還喊著“加把勁!不能讓水淹了地”。趙老漢拄著拐杖在岸邊指揮,嗓子都喊啞了,看見蘇禾就吼:“愣著乾啥?快堵!”
雨越下越大,河水像脫韁的野馬,拍打著壩體,發出沉悶的咆哮。有處壩體突然塌了個口子,洪水“嘩”地湧出來,瞬間衝倒了兩個填堵的社員。“快!搭人牆!”書記第一個跳進水裡,後麵的人跟著跳進去,手挽著手組成人牆,用身體擋住洪水,給填堵爭取時間。
蘇禾跟著跳進去,冰冷的河水瞬間沒過膝蓋,衝擊力大得站不穩。他緊緊抓住兩邊人的手,感受著身邊人傳遞過來的力量——有栓柱的手,粗糙有力;有李隊長的手,寬厚溫暖;還有幾個不認識的社員,手心裡全是汗和泥,卻抓得格外緊。
這一刻,他忽然忘了什麼圓覺海、太始元,心裡隻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壩塌了。這些手挽手的人,這些草袋,這渾濁的洪水,這風雨中的呼喊,都是最真實的存在,是比任何覺悟都更有力量的“真如”。它不在玄奧的境相裡,就在這相互支撐的手心裡,在這“人在壩在”的信念裡。
堵了三個多小時,口子終於被填上了。當最後一個草袋壓下去,洪水不再往外湧時,所有人都癱坐在泥裡,大口喘著氣,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王大爺拍著蘇禾的肩膀,笑得滿臉是泥:“好小子,有種!”蘇禾看著他,也笑了,笑出了眼淚。
雨停時,天已經黑透了。大家互相攙扶著往回走,腳底下的泥黏糊糊的,每走一步都像在跟土地較勁。路過玉米地時,看見有幾畝還是被淹了,綠油油的杆子歪在水裡,有人歎了口氣,卻沒人抱怨——剛從洪水裡搶回了大部分地,這點損失,認了。
“明天排水,還能救回些。”書記說,聲音沙啞,卻透著勁,“隻要人在,啥都能重來。”
蘇禾跟著清理辦公室時,發現賬本被雨水泡了,字跡暈開了一片。他蹲在地上,小心地把紙一張張揭開,雖然有些數字看不清了,心裡卻很亮堂。這些數字背後的人,那些在洪水裡手挽手的人,才是最該被記住的“賬目”。
夜裡躺在床上,渾身的骨頭像散了架,卻沒有睡意。他想起光域的共生體,那時總覺得“共生”是覺知的連接,此刻才懂,最牢不可破的共生,是風雨裡的手挽手,是“你倒下我扶你”的實在,是“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的決絕。
第二天,太陽出來了,曬在泥濘的地上,蒸起白茫茫的水汽。社員們扛著水泵去排水,孩子們提著籃子去撿被衝倒的玉米,田埂上又恢複了往日的忙碌。蘇禾幫著修理被水泡壞的農具,手指被釘子劃破了,血流出來,滴在泥裡,很快就滲了進去,像顆種子落進了土裡。
他忽然明白,“真如”從不是靜止的“實相”,是流動的“韌性”——像這被淹了又被搶救的玉米地,像這破了又被縫補的農具,像這摔倒了又爬起來的人。它能在風雨裡折斷,卻更能在陽光下重生,帶著傷疤,卻活得更結實。
公社的廣播響了,播放著抗洪救災的消息,音樂裡帶著股昂揚的勁。蘇禾站在曬穀場邊,看著遠處排水的水泵噴出的水柱,在陽光下劃出彩虹。他知道,這場雨衝垮了不少東西,卻衝不垮這片土地上的韌性,衝不垮人們心裡的那點“真如”的錨——它深深紮在泥裡,紮在汗裡,紮在相互攙扶的手心裡,任風吹雨打,穩如泰山。
宇宙的故事,原來從不怕風雨,因為風雨裡藏著最實在的成長;原來從不怕破碎,因為破碎後能長出更堅韌的根。就像這片被洪水浸泡過的土地,明年春天,定會冒出更綠的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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