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暗河底的真相
暗河的水流比想象中更急,油燈的光在水麵晃出破碎的影。蘇禾用竹杖探著路,杖頭時不時撞上水底的碎石,發出空空的響。阿芷緊隨其後,短柄斧握得發白,鎖心草的汁液在她掌心凝成了珠。
“這些根須在長。”阿芷忽然停下,指著水麵。那些金色的絲狀物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像被什麼東西催著,瘋狂地往鏡湖方向竄。水下的黑影也跟著動了動,根須纏繞得更緊,竟透出微弱的光,和黑袍人袖口的斷星軌如出一轍。
蘇禾想起啞婆婆藥簍裡的守歲記號,想起老者說的“土能淨汙”。他蹲下身,摸了摸水流——水是活的,帶著從崖頂滲下來的草木清氣。“它們怕這個。”他抓起一把水底的淤泥,淤泥裡混著些細小的草籽,是鎖龍藤的種子,“活的土,活的水,還有這些等著發芽的籽。”
阿芷立刻明白了:“你是說,用這裡的水土,中和它們的邪性?”
“不是中和,是讓它們認祖歸宗。”蘇禾把竹杖插進水底,杖頭的新紋接觸到根須時,那些金色的絲竟溫順了些,不再亂躥,“它們本就是光域的種子,落到土裡該長苗,不該變成鎖鏈。”
兩人往黑影靠近時,根須突然變得狂暴,像無數條小蛇纏上來。蘇禾用竹杖格擋,杖頭的銅皮擦過根須,濺起金色的火星。阿芷則撒出艾草籽,籽落之處,根須像被燙到般縮了縮,露出黑影的一角——是件灰袍的袖子,和觀星台老者穿的一模一樣。
“是……是我爹?”阿芷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蘇禾的心也沉了下去。黑影的身形、衣著,都像極了那位教他“星軌在心裡”的老者。可他怎麼會沉在暗河底?被根須纏著,是死是活?
“爹!”阿芷想往前衝,卻被更密的根須攔住。那些絲狀物上浮現出斷星紋,發出刺眼的光,照得暗河如同白晝。蘇禾突然發現,根須不是在攻擊,是在保護——它們層層疊疊地裹著黑影,像層繭,把什麼東西擋在了外麵。
“看水麵!”蘇禾指著黑影上方。那裡的水流打著旋,旋心處竟有個小小的漩渦,漩渦裡泛著黑紫色,和黑袍人銅盤裡的蟲卵顏色一樣。是那些東西在吸引根須,想把老者當成養料,催熟它們的邪性。
“鎖心草!”蘇禾喊道。阿芷立刻將鎖心草的汁液灑向漩渦,汁液入水即化,漩渦竟像被凍住般慢了下來。蘇禾趁機揮動竹杖,杖頭的新紋貼著根須滑動,像在安撫它們:“彆怕,我們是來幫忙的。”
根須的掙紮漸漸平息,金色的光也柔和下來。蘇禾和阿芷終於走到黑影身邊,阿芷顫抖著伸手,揭開了纏在老者臉上的根須——他的眼睛閉著,麵色平靜,像睡著了,嘴角甚至帶著絲笑意。
“爹的手!”阿芷突然驚呼。老者的掌心握著半塊麥餅,和啞婆婆留下的那塊一模一樣,餅上還沾著幾粒鎖龍藤的種子。
蘇禾忽然明白了所有事。老者早就知道暗河的危機,他故意引黑袍人現身,又讓啞婆婆在斷星崖接應,自己則潛入暗河,用身體當誘餌,吸引根須聚集,阻止邪蟲卵汙染水源。那些根須不是在害他,是在回應他掌心的麥餅和種子——是他用自己的生機,喚醒了光域種子的本善。
“他還有氣!”阿芷探到老者的鼻息,微弱卻平穩,“根須在給他送養分!”
就在這時,暗河深處傳來轟隆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崩塌。蘇禾看向漩渦處,黑紫色的蟲卵正在碎裂,化作點點星光,被水流帶走。黑袍人留下的邪力,正在被暗河的活水和根須的金光淨化。
“該帶他出去了。”蘇禾扶起老者,阿芷解開繩索,兩人小心翼翼地托著他往石門走。根須自動讓開道路,還在他們身後織成道屏障,擋住了鬆動的碎石。
走出暗河時,陽光正好照在石門的“同塵”二字上,金色的粉末順著筆畫流下,滲入土裡,長出細小的嫩芽。老者在蘇禾懷裡動了動,睜開眼,看見阿芷,笑了:“丫頭,爹說過,土能藏汙,亦能……”
“亦能淨汙。”阿芷哽咽著接話,眼淚落在老者臉上,“您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老者看向蘇禾,目光溫和:“你找到自己的星軌了嗎?”
蘇禾低頭看了看竹杖,又看了看暗河方向,那裡的根須正順著水流往鏡湖去,卻不再是鎖鏈,像無數條金線,在水底織出張保護網。“找到了。”他笑著說,“它不在天上,在土裡,在水裡,在這些願意守護家園的人心裡。”
老者滿意地點點頭,又閉上了眼,這次是真的睡熟了。啞婆婆不知何時出現在石門旁,藥簍裡裝滿了新采的草藥,看見他們,咧開沒牙的嘴笑了,露出藏在舌下的半塊麥餅——原來她和老者,一直用這種方式傳遞消息。
鎖龍藤在崖邊輕輕搖曳,斷星崖的麥田泛著健康的金。蘇禾知道,暗河的事還沒完全結束,但他不再擔心。因為他終於徹底懂得,所謂“同塵”,不是要變得和塵埃一樣卑微,是要像塵埃那樣,融入大地,滋養萬物,哪怕渺小,也有改變世界的力量。
就像這暗河底的根須,這斷星崖的麥種,這老者掌心的麥餅,還有無數像啞婆婆一樣默默守護的人——他們都是塵埃,卻聚成了山,彙成了河,守住了這片土地最珍貴的東西。
而他,蘇禾,從光域墜落的旅人,也終於在這塵埃裡,找到了自己真正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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