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秋風吹新稻,舊場碾新穀
處暑的風帶著乾爽,吹得斷星崖的稻田翻起金浪。沉甸甸的稻穗低著頭,穗尖的穀粒飽滿得快要脹破殼,風過時“沙沙”作響,像誰在低聲數著豐收的數量。小芽兒跟著小石頭在稻場邊捆稻子,稻草在她手裡不聽話地滑,好不容易捆好一捆,卻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引得她自己咯咯笑。
“繩要勒緊些,不然扛不動。”小石頭把稻捆摞成整齊的垛,汗水順著脖頸往下淌,在曬得黝黑的皮膚上劃出亮痕。他看著女兒的樣子,忽然說:“太爺爺捆稻子有訣竅,繩結打在穗子那頭,說‘讓穀粒朝上,彆磕著它們’。他總愛在稻場邊插根竹竿,說‘看影子長短,就知該歇晌了’。”
小芽兒跑到竹竿邊,看著地上的影子:“爹,太爺爺也在這稻場碾穀嗎?用那盤老石碾?”
“用啊。”小石頭擦了把汗,指著場邊的石碾,碾盤上的紋路被歲月磨得發亮,“那石碾是太爺爺年輕時請石匠鑿的,說‘石頭硬,能把穀粒碾得乾乾淨淨’。他碾穀時總讓你太奶奶燒壺涼茶,說‘碾穀費力氣,得有口甜水潤喉’。”
阿芷坐在稻場邊的樹蔭下,看著竹匾裡攤曬的稻穀,金黃的穀粒在陽光下泛著油光,偶爾有穀殼裂開,露出雪白的米芯。她的手指在穀粒上輕輕撥弄,忽然說:“你太奶奶篩穀時,總把最飽滿的穀粒挑出來留種,說‘好種才能長出好稻’。她還會把稻殼收集起來,說‘能做枕頭,睡得香’。”
小芽兒湊過去,抓起一把稻穀往天上撒,穀粒像金雨似的落下:“太奶奶,這些穀粒能打出多少米?”
“能裝滿三缸呢。”阿芷笑了,幫她擦掉褲腿上的穀殼,“你太爺爺說,‘一稻一粟,都得珍惜’。有年收成不好,他把最後一碗米分給了鄰居,說‘大家湊著吃,日子才熬得過去’。”
午後的日頭正烈,石碾在牲口的拉動下慢悠悠轉著,穀粒被碾得脫了殼,白花花的米混著穀糠,像鋪了層碎雪。小芽兒跟在碾子後麵,撿著散落的穀粒,放進隨身的小布袋,說“不能浪費”。
“爹,太爺爺碾穀時也唱《打麥謠》嗎?”她的小嗓子跟著石碾的節奏哼起來,調子跑了老遠。
“唱啊。”小石頭把碾好的穀米掃進竹筐,“他的調子跟石碾一個節拍,說‘這樣碾出來的米才勻’。他還說,‘莊稼人靠天吃飯,也靠力氣吃飯,兩者都不能少’。”
鎮上的糧店掌櫃來收新米,看著竹筐裡的白米直點頭:“蘇掌櫃的新米就是好,又圓又亮,跟蘇老先生當年種的一個樣。”他接過小石頭遞來的米樣,又說,“當年我爹總說,吃蘇先生家的米,頂餓,因為‘帶著實在氣’。”
小芽兒聽見了,從布袋裡倒出把新米放進掌櫃的口袋:“劉伯伯,這個您帶回去嘗!太爺爺說,新米得讓街坊先嘗鮮。”
掌櫃笑著把米袋係好:“這孩子,心眼跟蘇先生一個實誠。”
傍晚收工時,夕陽把稻場染成了橙紅色,石碾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小芽兒幫著把新米倒進糧倉,又看著阿芷用新米煮米湯,鍋裡的米香漫出來,混著稻草的氣息,暖得人心頭發顫。小石頭則把稻茬捆起來,說“能當柴燒,也能給牲口當草料”。
“太奶奶,為什麼新米比陳米香?”小芽兒捧著碗米湯,小口小口地喝。
阿芷摸了摸她的頭:“因為新米帶著秋陽的暖啊。就像日子,新的總帶著盼頭。你太爺爺總說,‘糧倉滿了,心裡才踏實,日子才能往下過’。”
夜裡,米香混著晚風,在院裡飄蕩。小芽兒趴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月光,稻場在月光下泛著銀白,像鋪了層霜。阿芷坐在燈下,翻著那本夾著稻穗的舊賬本,泛黃的紙頁上記著曆年的收成,字跡裡透著蘇禾的認真:“穀者,生之本也,惜之,敬之,方得長久。”
她知道,舊場總能碾出新穀,就像這秋風吹新稻,把前人的汗水、後人的收成,都藏在穀粒裡,碾進米香裡,一年年,一輩輩,在這滿是藥香的院裡,讓日子隨著糧倉滿,讓歲月伴著稻場忙,直到下一季的春風,再吹綠田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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