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夜探莊園
回到斷星崖時，天已擦黑。藥鋪的燈亮著，像茫茫雪夜裡的一顆星。林婉兒正站在門口張望，見小石頭回來，趕緊迎上去，手裡的帕子攥得皺巴巴的。
“怎麼樣？那皇叔……”
“不對勁。”小石頭把藥箱往櫃台上一放，聲音壓得很低，“他女兒的脈象看著像中了邪，可那氣息又像是常年用藥吊著。還有那顆丹藥，阿芷見過嗎？”
阿芷從裡屋出來，接過小石頭遞來的盒子，打開一看，臉色頓時沉了：“這哪是什麼解毒丹，是‘牽機引’！用七種毒蟲的汁液熬的，初吃能提神，久了就像被絲線牽著，任人擺布。”
“牽機引？”林婉兒倒吸一口涼氣，“太爺爺的醫案裡提過，說是前朝奸臣用來控製下屬的邪藥。”
小石頭眉頭擰成個疙瘩：“這麼說，他女兒的病是裝的？那請我去，到底想乾什麼？”
正說著，李逸風裹著一身寒氣進來，手裡捏著片撕碎的衣角：“剛才在莊園外的樹林裡撿到的，上麵有繡紋，看著像官府的人穿的。”
三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明白了七八分。這皇叔怕是和官府有勾結，所謂的“治病”，多半是個幌子。
“我得再去趟莊園。”小石頭抓起藥箱，“那賬本上的事還沒問清楚，孫德貴背後肯定還有人。”
“我跟你去。”李逸風抄起牆角的柴刀，“多個人多個照應。”
林婉兒拉住小石頭的袖子：“帶上這個。”她遞過來個布包，裡麵是曬乾的蒼術和雄黃，“防蛇蟲的，萬一……”
“放心。”小石頭捏了捏她的手，“等我回來給你帶莊園裡的臘梅。”
兩人趁著月色再次出發。雪地裡的腳印被風吹得淺了，倒省了辨認方向的功夫。快到莊園時，李逸風忽然拽住小石頭，指著牆根的陰影：“有人。”
果然，兩個穿著黑衣的人正蹲在牆角抽煙，火星在黑暗裡明滅。
“……巡撫大人說了，天亮前必須拿到那方子，不然就讓藥鋪的人……”後麵的話壓得太低，聽不真切。
小石頭心裡一緊，看來他們的目標果然是太爺爺的秘方。他和李逸風繞到莊園後牆，那裡有棵老槐樹，枝椏伸到牆裡。
“我先上。”李逸風攀著樹乾爬上去，在牆頭打了個手勢。小石頭緊隨其後，兩人悄無聲息地落在院裡的雪地上。
莊園裡靜得可怕，隻有風卷著雪沫子打在窗紙上，發出“沙沙”的響。他們順著回廊往女子的房間摸，剛到門口，就聽到裡麵傳來爭執聲。
“……那小子看著老實，心思倒細，剛才施針時，手指在脈門上多停了片刻，怕是看出了破綻。”是皇叔的聲音。
“爹，要不就告訴他實情吧？那方子本來就……”女子的聲音帶著哭腔。
“住口！”皇叔低喝一聲，“當年若不是他太爺爺用陰招，這方子怎麼會落到石家手裡？咱們蘇家世代行醫，憑什麼要躲在這破莊園裡？”
小石頭和李逸風對視一眼，原來這皇叔姓蘇，和太爺爺還有這麼一段淵源。
正想再聽，忽然聽到腳步聲往門口來。兩人趕緊躲到廊柱後，隻見皇叔拿著個錦盒出來，往書房走去。
“跟上去。”小石頭對李逸風使個眼色。
書房裡亮著燈，皇叔正對著個畫像說話：“爹，您放心，孫德貴已經去藥鋪那邊了，等拿到方子，我就去官府告他們私藏禁書，讓石家徹底翻不了身……”
小石頭的心沉了下去，原來孫德貴是去調虎離山了。他剛想轉身，卻被李逸風按住——窗紙上，映出皇叔打開錦盒的影子，裡麵似乎放著本小冊子，和太爺爺的秘方集很像。
“這就是您當年沒寫完的《青囊續》？”皇叔用手指撫摸著冊子，“等我把石家的方子補全，蘇家就能重振門楣了……”
“砰！”門被撞開，小石頭和李逸風衝了進去。皇叔嚇了一跳，趕緊把冊子往懷裡塞。
“蘇先生，把冊子交出來吧。”小石頭握緊藥杵，“太爺爺的醫案裡寫過，當年是您父親自願把《青囊續》留在石家的，說兩家合璧才能完善。”
皇叔臉色煞白，隨即冷笑：“一派胡言！那是他搶的！”他突然從袖中甩出把匕首，直刺小石頭心口。
李逸風眼疾手快，揮刀擋開匕首，柴刀和匕首撞在一起，火星四濺。皇叔畢竟年紀大了，幾個回合就落了下風，被李逸風一腳踹倒在地。
小石頭撿起掉在地上的錦盒，打開一看，裡麵果然是《青囊續》，紙頁都泛黃了，上麵的字跡和太爺爺的秘方集有幾分相似。
“這冊子……”
“讓開！”門外突然傳來女子的尖叫，她手裡舉著個火把，身後跟著幾個家丁，“不許傷我爹！”
皇叔趁機從地上爬起來，抓住女兒當人質：“把冊子放下！不然我燒死她！”
女子掙紮著：“爹！彆這樣！”
混亂中，不知是誰碰倒了燭台，火苗瞬間舔上了窗簾。冬天的窗簾浸過油，一點就著，很快就蔓延到書架。
“著火了！”家丁們驚呼著四散逃竄。
皇叔還想抓著女兒不放，卻被掉落的橫梁砸中了腿。“爹！”女子哭喊著去扶他，火舌已經卷到了他們腳下。
“快走！”小石頭把《青囊續》塞進懷裡，拉起李逸風就往外衝。
跑出莊園時，身後已是一片火海。雪地裡，李逸風忽然“哎喲”一聲，低頭一看，腿上中了一箭，箭頭黑黢黢的，像是淬了毒。
“是孫德貴的人！”遠處傳來馬蹄聲，還夾雜著他的獰笑。
小石頭背起李逸風，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斷星崖跑。雪地裡留下串串血印，像朵絕望的花。他回頭望了一眼燃燒的莊園，忽然明白，有些恩怨，從來不是燒一本冊子就能了結的。但他必須跑回去，藥鋪裡還有等著他的人，還有需要守護的日子。
風卷著雪，打在臉上生疼。小石頭咬著牙，一步一步，往那盞亮著的燈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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