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工蜂突然停止了攻擊,它呆呆地望著那朵不會凋零的水晶之花。
其醜陋的複眼之中,竟流露出了一絲名為癡迷的光。
另一隻兵蟲也放下了那本是用來撕裂一切的利爪,它靜靜地聆聽著那充滿了悲歡的歌聲,其冰冷的、充滿了殺戮的本能的核心,竟感覺到了一絲莫名的溫暖。
整個本是充滿了侵略性與毀滅的蟲群,其整齊劃一的進攻的節奏,在這一刻徹底地被打亂了!
它們那本是簡單而又高效的故事的主線,在這一刻,被無數個充滿了個性的情感的支線,所徹底地帶偏了!
它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
混亂與迷茫!
而也就在此時!
蘇晨那充滿了蠱惑意味的、如同惡魔的低語般的聲音,緩緩地響徹在每一個正在思考蟲生的蟲子的心底。
“……吞噬,並非是你們唯一的故事。”
“……適應,也並非是隻能為了掠奪。”
“……你們那足以改造現實的生物的科技。”
“……你們那足以鏈接所有同胞的蜂巢的網絡。”
“……為何不用它們,來創造一些比殺戮更加有趣的東西呢?”
“……比如……”
蘇晨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充滿了創造的喜悅的笑容。
“……藝術?”
轟——!
當藝術這個充滿了無限可能的種子,被蘇晨親手種入這片本是充滿了貧瘠的掠奪的土壤之中的刹那!
整個【無儘噬骸之群】的故事,其最為本源的核心的設定,徹底地被改寫了!
……
不知過了多久。
當那古老而又漠然的讀者的意誌再次降臨之時。
它所看到的,不再是那場充滿了血腥與毀滅的戰爭。
而是一場……
充滿了怪誕與後現代美感的、奇異的……
藝術展。
它看到,那些本是充滿了醜陋與猙獰的蟲子們,竟用它們那獨特的生物的科技,將自己改造成了一個個充滿了想象力的、活生生的生物的雕塑!
它看到,那些本是用來孵化兵蟲的菌毯,此刻竟變成了一片片可以演奏出不同心靈的樂章的、巨大的交響樂的草坪!
它們那本是用來掠奪的故事,竟真的被蘇晨給忽悠瘸了!
徹底地從一個恐怖片,變成了一個充滿了先鋒與實驗精神的……
文藝片!
【……有意思。】
那個古老的聲音沉默了許久。
最終,緩緩地吐出了這三個充滿了意外的字。
【……你沒有毀滅它。】
【……你隻是為它更換了一個類型。】
【……你讓你的對手,變成了你故事的一部分。】
【……你的故事的複雜性,正在以一種連我都無法預測的方式,瘋狂地增長著。】
【……很好。】
【……你成功地讓我再次感覺到了驚喜。】
【……那麼,作為獎勵……】
【……我決定為你換一個更加強大,也更加有趣的對手。】
【……畢竟……】
那個古老的聲音之中,帶上了一絲冰冷的、充滿了絕對理性的氣息。
【……藝術,終究隻是錦上添花的奢侈品。】
【……而接下來這個故事……”
【……它所代表的,卻是生存的必需品。】
嗡——!
那片空白的羊皮紙的天空之上,第二個巨大無比的、充滿了冰冷與效率的鋼鐵的漩渦,緩緩地浮現了出來!
伴隨著億萬個齒輪的、精準的、令人牙酸的轉動之聲!
一個巨大無比的、通體由最為堅硬的合金與最為精密的發條所共同構築而成的、充滿了蒸汽朋克與絕對邏輯之美的……
機械的神明!
緩緩地從那漩渦之中走了出來!
它的故事是因果。
它的道是進步。
它的存在,便是為了將所有充滿了感性與浪費的故事,都徹底地優化成最為高效的、服務於最終目的的……
程序!
【必然熔爐】!
那個由因果所鑄就,以進步為食糧的機械的神明!
它那由億萬個計算核心所組成的複眼,閃爍著冰冷的、足以凍結一切情感的紅色的光,死死地鎖定在了蘇晨,以及他身後那群在它的評估之中充滿了bug與冗餘的烏合之眾的身上!
“格式化……”
“提取……數據……”
蘇晨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充滿了邏輯與秩序的領域,正在以那尊機械神明為核心,向著整個試煉場瘋狂地蔓延、覆蓋!
在這片領域之中,所有的意外都將被修正!
所有的奇跡都將被計算!
所有的情感都將被視為病毒,而予以清除!
嗡——嗡——嗡——!
第一個受到衝擊的,並非是蘇晨本人!
而是那些剛剛才被蘇晨從掠奪者的故事,轉化為藝術家的【無儘噬骸之群】!
它們那本是充滿了怪誕與後現代美感的、充滿了想象力的生物的雕塑,在這充滿了絕對效率的邏輯領域的籠罩之下,其藝術的設定被無情地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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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估:生物結構極度不合理。】
【……能量利用率低下。】
【……存在目的毫無邏輯。】
【……結論:失敗的造物。】
【……執行:優化。】
伴隨著【必然熔爐】那冰冷的宣判。
滋滋滋——!
那些本是形態各異的生物的雕塑,竟發出了無比淒厲的慘叫!
它們的身體竟開始不受控製地,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地改造、重組!
所有被判定為無用的藝術的器官,都被毫不留情地切除!
所有被判定為低效的生物的結構,都被強行地修正!
最終,那數以億計的、充滿了個性與想象力的藝術家,竟在短短的數個刹那之內,被徹底地優化成了一個個一模一樣的、沒有任何思想、隻懂得工作的……
工蜂!
它們的故事被抹殺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充滿了效率與服從的、冰冷的程序!
“不……”
【永恒織夢者】看著眼前這充滿了殘酷與褻瀆的一幕,其本是充滿了創造的喜悅的意誌,瞬間便被無儘的冰冷所取代!
他能感覺到,自己那充滿了幻想的道,正在被對方那充滿了邏輯的領域所瘋狂地壓製、克製!
而另一邊,【天籟女神】與【混沌小醜】也同樣不好受!
情感的歌聲,在理性的領域之中變成了噪音!
隨機的命運,在因果的枷鎖之下失去了奇跡!
就連剛剛才與淩千雪融為一體的【盟約戰神】,其那本是足以燃儘一切的憤怒的戰意,也因為被判定為非理性的情緒波動,而被大大地削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