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帳之內,燈火通明,卻透著一股森然的寒意。林風端坐於主位之上,周身氣息內斂,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如同暗夜星辰,平靜地注視著被兩名暗辰隊員押解進來的影殿鬥篷人。
幾日不見,這鬥篷人顯得更加萎靡,那條陰影觸手構成的手臂也虛幻了不少,顯然封印的力量在不斷侵蝕著他。但他那雙隱藏在兜帽陰影下的眼睛,卻閃爍著一種異樣的、混合著絕望、不甘與一絲瘋狂算計的光芒。
“說吧,你想談什麼。”林風開門見山,聲音平淡,不帶絲毫情緒。
鬥篷人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笑聲,他抬起頭,兜帽微微後滑,露出半張蒼白而扭曲的臉,以及那雙泛著幽光的眼睛:“林風……不,林盟主。你贏了,至少在南疆,你暫時贏了。”
“暫時?”林風眉梢微挑。
“嗬嗬……你以為摧毀了聚靈破界大陣,鎮壓了魔主的一隻爪子,就萬事大吉了嗎?”鬥篷人語氣帶著譏諷,“你根本不明白你麵對的是什麼!影殿的底蘊,遠超你的想象!我們並非鐵板一塊,我所在的‘暗影之牙’一脈,也並非影殿的全部!”
林風不動聲色:“繼續。”
“影殿內部,派係林立。有主張吞噬此界本源、化為陰影國度的‘噬界派’;有主張與深淵合作、攫取力量的‘深淵派’;還有像我所在‘暗影之牙’這般,更傾向於滲透、掌控,以此界為跳板,探索更深遠虛空的‘探索派’。”鬥篷人似乎豁出去了,開始吐露秘辛。
“此次與血神教合作,強行開啟歸墟之門,主要是‘深淵派’主導,我們‘暗影之牙’隻是被迫參與,提供部分技術支持。哼,那群瘋子,隻想引來毀滅,根本不懂什麼叫可持續的收割!”
林風心中微動,這與他之前的猜測部分吻合。影殿內部果然並非一心。
“你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那‘歸墟之門’後又是什麼?”
“目的?每個派係都不同。至於‘歸墟之門’……”鬥篷人眼中閃過一絲忌憚,“那並非簡單的空間通道,它連接的是‘無序深淵’,是諸界殘骸、法則混亂之地,也是上古魔神們被放逐的囚籠!那裡充斥著最原始的毀滅與混亂意誌,任何秩序生靈踏入,都會被同化或撕碎!‘深淵派’那些蠢貨,自以為能控製深淵魔物,簡直是癡人說夢!”
林風眉頭微蹙,這與他感知到的恐怖意誌相符。“無序深淵”……這名字本身就透著不祥。
“你說這些,想換取什麼?”林風直接問道。
鬥篷人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眼中幽光更盛:“合作!與我‘暗影之牙’合作!我們可以幫你對付‘深淵派’那些瘋子,甚至幫你徹底封印萬魔淵的隱患!作為回報,你需要承認我‘暗影之牙’在南疆的……合法權益,並且,分享你掌控的星辰之力奧秘!”
圖窮匕見!
他所謂的“談話”,本質上還是一場交易,甚至可以說是投降條件。他想利用林風來對付影殿內部的政敵,同時覬覦林風的星辰之力。
林風心中冷笑,麵上卻不動聲色:“哦?如何合作?你又如何證明你的價值?”
見林風似乎有意動,鬥篷人精神一振,急忙道:“我可以提供‘深淵派’在南疆乃至周邊區域的其他幾個秘密據點位置!他們正在籌備下一次召喚儀式,地點就在……葬星穀!那裡地勢特殊,陰氣極重,且地下埋藏著一條殘缺的龍脈,更容易撬動空間!時間就在七日後的‘玄陰之夜’!”
葬星穀?林風知道那個地方,是南疆一處有名的絕地,傳聞有上古星辰墜落於此,形成獨特的地磁環境,生機斷絕。
“至於證明我的價值……”鬥篷人猶豫了一下,似乎下定了決心,“我可以告訴你一個關於‘巡天司’的秘密!他們並非此界守護者,他們真正的目的,是監視並回收所有流落此界的‘巡天遺產’——比如你體內的星核,以及萬魔淵底那具‘巡天神骸’!在他們眼中,你和我們,或許並無本質區彆,都是需要被‘清理’或‘回收’的對象!”
巡天司的目的竟是回收星核和神骸?林風心中猛地一震!雖然他一直對巡天司保持警惕,但這個消息依舊讓他感到一絲寒意。如果真是如此,那巡天司的態度就值得重新審視了。他們之前的幫助,或許真的隻是為了確保“變數”不提前消亡,以便於最終的“回收”?
這鬥篷人的話,真假摻半,但確實提供了極其重要的信息。
林風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權衡利弊,最終緩緩開口:“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說出‘深淵派’據點的具體位置和他們的計劃細節。若情報屬實,助我剿滅他們之後,我可以考慮你的提議。”
鬥篷人眼中閃過一絲喜色,立刻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將所知的情報詳細說出,包括葬星穀據點的防禦力量、陣法布置、以及“深淵派”此次準備召喚的魔物類型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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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之後,林風點了點頭:“很好。我會派人核實。在你證明自己的價值之前,隻能繼續委屈你了。”
他一揮手,暗辰隊員立刻將臉上帶著一絲期待與忐忑的鬥篷人押了下去。
帥帳內恢複了安靜。周毅從陰影中走出,眉頭緊鎖:“盟主,此獠之言,不可儘信。這很可能是影殿內部的傾軋,想借我們的手除掉對手,甚至可能是個陷阱。”
林風站起身,走到帳壁懸掛的南疆地圖前,目光落在了“葬星穀”的位置上。
“我知道。他的話,七分真,三分假,或許還有未儘的隱瞞。”林風的手指輕輕點在地圖上,“但他提供的關於‘深淵派’據點和新儀式的信息,大概率是真的。因為這對他們‘暗影之牙’有利,也能取信於我。”
“那我們是按兵不動,還是……”周毅詢問道。
“不。”林風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我們要去,而且要大張旗鼓地去!”
周毅一愣。
“他將計就計,我們又何嘗不能將計就計?”林風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以為可以利用我們鏟除異己,甚至從中牟利。那我們便順勢而為,以雷霆之勢,拔掉‘深淵派’的這個據點,打斷他們的儀式!同時……”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借此機會,看看能否引出更多藏在暗處的‘老鼠’,比如……那些可能被影殿滲透的、我們內部的不穩定因素。也要看看,巡天司對此,會作何反應。”
這是一盤更大的棋。林風要利用這次機會,不僅消滅眼前的敵人,更要借此肅清內部,試探潛在的威脅!
“傳令下去!”林風轉身,語氣果決,“星輝軍團即刻集結,對外宣稱進行實戰演練,目標區域……葬星穀周邊!命令阿忠,率領聯軍主力,陳兵於葬星穀百裡之外,形成威懾!命令各部,加強戒備,尤其是監控那些近期與外界聯係異常的人員!”
“是!”周毅眼中精光一閃,立刻領命而去。
林風獨自立於帳中,看著地圖上那標注著“葬星穀”的絕地,眼神幽深。
風暴,將再次被引動。而這一次,他將是那個執棋之人,而非棋子。他要看看,在這棋盤之上,究竟還隱藏著多少魑魅魍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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