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瀚,廬江郡。
朦朧夜色裡,有幾道不起眼的身影悄然穿梭在王府與各個世家的宅邸之間。
南宮準看似每日忙於民生,實則早已布下一張無形的網,悄然收攏著世家的根基。
那些被主家輕視的旁支子弟、不得誌的管事、甚至是私兵的頭領,都成了他拉攏的對象。
城西,一間小酒肆裡。
沈淵的遠房侄子沈忠局促地坐在角落裡,他的對麵坐著的是南宮準的心腹親衛。
親衛推過一個沉甸甸的木盒,打開後,金燦燦的光芒閃耀下,沈忠看的兩眼發直。
“大……大人,您這是?”
“沈管事,王爺知道你在沈家多年,從六年前開始就參與漕運之事了,卻始終得不到重用。”
親衛語氣平淡地說道:
“隻要你願為王爺效力,日後這郡城的漕運署丞之位便是你的,不僅能夠俸祿翻倍,還可以分得城外的百畝良田,你覺得如何?”
聞言,激動的心情讓沈忠握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
他在沈家熬了十年了,每日累死累活,卻隻因是旁支,始終被沈淵當作下人使喚,連養家糊口都艱難。
如今南宮準許他高官厚祿,這誘惑他根本無法拒絕。
“我……我願效命王爺!”
沈忠咬了咬牙,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不瞞大人,沈淵近日讓我暗中克扣運往王府的建材,此事我會如實稟報的,還會設法拖延他後麵的動作。”
“好!沈管事真是深明大義啊!在下佩服,來,在下敬管事……不,在下敬署丞大人一杯!”
“哎呀,不敢當,不敢當呀!”
類似的場景,在廬江郡各處上演。
顧亭手下最得力的私兵頭領,因不滿顧亭克扣軍餉,被南宮準許以守軍校尉之職,悄悄倒戈。
陸明府中掌管田產的管事,因被主家猜忌,轉而將陸家隱匿田畝的賬目獻給南宮準,換得一個縣令之位。
甚至連幾家中小世家的子弟,也因看不慣主家的蠻橫,主動投靠南宮準,成了他安插在世家內部的眼線。
南宮準的手段高明且隱蔽,所有拉攏都通過心腹秘密進行,官職與俸祿的許諾也從不白紙黑字,隻憑口頭約定與實際恩惠。
今日送一袋糧食,明日幫其解決家人的病痛,點滴積累間,便讓這些世家的邊緣人徹底倒向自己。
他要的不是立刻讓這些人反戈一擊,而是在關鍵時刻,讓世家的根基從內部崩塌。
而此時的陸府密室裡,世家首領們還沉浸在自我營造的名為勝利的幻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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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拿著大瀚朝廷的回信,得意地晃了晃。
“諸位請看,陛下這是明擺著給南宮準施壓,卻又礙於情麵不願明說。隻要我們再加把勁,南宮準必定會主動交出財權,約束那些寒門小吏。”
沈淵深以為然,臉上滿是傲慢。
“那是自然!我們沈家在漕運經營多年,南宮準想修複防線,終究離不開我們。等他求上門來,我定要讓他歸還我們被查封的鹽鋪,還要讓那些敢查我們的小吏付出代價!”
顧亭也跟著附和道:
“我已經讓人散消息去了,就說南宮準自查不力,陛下震怒,不日便會派欽差前來。屆時南宮準必定心慌,我們再聯合欽差施壓,不怕他不妥協!”
他們絲毫沒有察覺,身邊早已暗流湧動。
沈忠每日向沈淵彙報建材運輸順利延誤,實則悄悄將部分建材通過陸路運往防線。
陸明的管事更是將陸家轉移財產、隱匿賦稅的動向告知了南宮準。
幾日後,世家們籌備已久的“清君側”行動終於啟動。
陸明、沈淵、顧亭集結了各家私兵,共計三千餘人,在郡城外的山林中集合,準備次日清晨兵臨城下,逼迫南宮準交出權力。
出發前夜,沈淵還特意讓人給建業城送了第四封奏折,聲稱【廬江王拒不自查,恐有異動,臣等為保朝廷安危,已集結鄉勇,懇請陛下速派欽差處置】。
可他們萬萬沒想到,這封奏折送到禦書房時,南宮景正對著大皇兄送來的密信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