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穿黑衣服的……他們不是兵……他們是……”
老人的話戛然而止,頭一歪,徹底沒了聲息。破屋裡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悲泣聲。
窗外的我們四人心中俱是一凜!
黑衣人?不是兵?那是什麼人?土匪?還是……彆的什麼?
老人臨死前的警告像一團不祥的陰影籠罩下來。聯想到之前王掌櫃的逼迫、安北縣莫名迅速的陷落,以及這支手段殘忍詭異的潰兵,我感覺仿佛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收緊,而我們隻是無意中撞入網中的小蟲子。
這個剛剛遭受劫掠的村子不能再待了。我示意大家悄悄後退,遠離了這個充滿悲傷和危險的村落。
“大哥,那老頭的話是什麼意思?黑衣人是啥?”石柱憋不住話,低聲問道。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我眉頭緊鎖,“這地方越來越邪乎了。我們得儘快趕到臨江鎮,那裡有義軍駐紮,至少能安全點。”
接下來的路,四人更加小心,幾乎晝伏夜出,儘量避開任何人煙。蘇婉清的病在藥物的作用下終於漸漸好轉,雖然身體依舊虛弱,但已經不需要石柱一直背負,可以自己勉強行走,這大大加快了行進速度。
幾天後,一條頗為寬闊的土路出現在眼前,路上開始零星出現推著獨輪車、挑著擔子的行人,雖然個個麵帶菜色、行色匆匆,但至少說明附近有了人煙秩序。問過路後得知,臨江鎮就在前方不遠了!
希望就在眼前,幾人的心情都輕鬆了不少。連日的疲憊和緊張似乎也消散了許多。
然而,越是靠近臨江鎮,我卻發現侯青似乎有些心神不寧,眼神閃爍,我經常偷偷觀察他的臉色。
“猴子,怎麼了?快到了,怎麼反而愁眉苦臉的?”我停下腳步,直接問道。
侯青嚇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說:“沒……沒什麼,大哥。”
有話就說!我太了解他了,“是不是關於臨江鎮的事?”
侯青看了看旁邊的石柱和蘇婉清,咬了咬牙,壓低聲音對我說:“大哥,我是打聽到臨江鎮被過山風占了,暫時安穩。但是……但是我後來仔細問了人,那個過山風……名聲不太好聽。”
什麼意思?我心中一沉。
“聽說他以前也是土匪出身,後來拉起杆子占了臨江鎮,自稱義軍,但對過往商旅和鎮裡百姓抽稅抽得極狠,動不動就砍人……而且,而且據說他很好色,強搶過不少民女……”侯青越說聲音越小,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旁邊的蘇婉清。
我的心瞬間涼了半截。剛出狼窩,又入虎穴?一個土匪頭子掌控的“安穩”之地,對我們來說,真的安全嗎?尤其是帶著蘇婉清這樣容貌清秀的女子……
石柱也聽到了,頓時急了:“那咋辦?咱們還去不去啊?”
蘇婉清臉色一白,下意識地靠近了我一步,眼中滿是恐懼。
我沉默了。不去?繼續在野外流浪,遲早餓死或者被亂兵土匪殺死。去?就要麵對一個未知且可能極度危險的軍閥頭子。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我看著眼前三個依賴著我的人,看著他們眼中對安定生活的渴望和此刻的彷徨,知道自己必須做出決定。
去!我最終咬牙道,“但不能就這麼去。我們得想辦法隱藏一下,尤其是婉兒。”
他讓蘇婉清抓了些泥土,稍微弄臟臉頰和衣服,掩蓋住過於出眾的容顏,又讓她把頭發弄得淩亂些,儘量顯得普通甚至邋遢。我自己和石柱、侯青也稍微打扮得落魄一些,看起來就像是最普通的逃難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