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潛淵內,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傷員的呻吟聲、還有人們粗重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
鮮血浸透了腳下的土地,硝煙味混合著血腥味,刺鼻得難聞。箭矢也所剩無幾,滾木礌石也早已用儘,連那粘稠的糖漿也一滴不剩。
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疲憊和絕望,但眼神深處,卻燃燒著一股不屈的火焰。
我輕輕將昏睡的蘇婉清安置在內洞最安全的角落,為她蓋好薄毯。看著她的睡顏,心中湧起無限憐惜和決絕。
目光掃過身邊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麵孔——石柱握著卷刃的長刀喘息,徐淵白發染血依舊挺直脊梁,李崇胳膊上纏著滲血的布條,侯青眼神焦灼地等待著命令,還有那些渾身傷痕卻緊握武器的士兵……
我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鎮定力量:
弟兄們!我們守了三天,殺了數倍於己的敵人!
北莽狗賊以為我們是待宰的羔羊,他們錯了!
我們是磐石,是鋼刀,是啃不動的硬骨頭!
我走到陣前,拾起一麵被血染紅、殘破不堪的簡易戰旗,猛地插在最高處,任由它在硝煙中獵獵作響!
看看這旗!看看你們身邊的兄弟!我們身後,是父母妻兒,是最後的家園!華夏男兒,隻有戰死的鬼,沒有跪生的奴!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金石交擊,撞擊著每個人的心靈!
今日,或許我們會死,但我們的血會染紅這片土地,告訴所有敵人——犯我疆土者。
雖遠必誅!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殘存的守軍被這激昂的話語點燃了最後的血性,爆發出震天的怒吼!
連那些重傷員也掙紮著抬起頭,眼中重新燃起鬥誌!
石柱捶打著胸膛發出咆哮,徐淵重重頓了下手中木棍,李崇拔出了佩劍!
就在這時,瀑布外傳來了北莽軍震天的戰鼓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促、猛烈!
了望塔哨兵嘶聲喊道:
“北莽大軍又上來了!是全軍壓上!是北莽主將親自帶隊!”
隻見北莽軍陣中,那名身材魁梧、滿臉虯髯的主將,果然脫去了披風,手持一柄沉重的狼牙棒,騎在戰馬上,位於隊伍的最前方!他顯然被連日來的慘重傷亡和久攻不下徹底激怒了,要親自撕碎這塊難啃的骨頭!
徐淵厲聲下令:
“弓箭手!最後三輪齊射!然後拿起你們的刀槍!隨我一起殺出一條血路!”
稀稀拉拉的箭矢帶著守軍最後的倔強射向敵群,但根本無法阻擋北莽全軍衝鋒的洪流!
“為了汗王!殺光這些兩腳羊!”
北莽主將揮舞狼牙棒,一馬當先!身後的士兵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湧向龍潛淵!
真正的決戰,開始了!
沒有多餘的戰術,沒有花哨的技巧,隻剩下最原始、最殘酷的搏殺!
北莽兵如同潮水般衝上瀑布下的岩壁,與守軍絞殺在一起!刀劍碰撞聲、怒吼聲、慘叫聲響成一片!
石柱如同人形暴龍,守在最重要的缺口,手中卷刃的長刀被他當成了鐵棍,每一次揮舞都帶著恐怖的力量,將衝上來的北莽兵連人帶盾被砸飛!
他渾身浴血,不知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口中不斷發出野獸般的吼叫:
來啊!
北莽狗!
爺爺送你們見閻王!
徐淵和李崇則憑借老辣的經驗,指揮著士兵們組成小小的戰陣,相互配合,死死擋住一波又一波的衝擊。
每一次格擋,每一次劈砍,都消耗著所剩無幾的體力。
我更是身先士卒,哪裡最危急就出現在哪裡。
我的武藝或許不是最高,但那股不要命的狠勁和精準的時機把握,讓我成了戰場上最危險的殺神。
一名北莽百夫長突破防線,獰笑著衝向我,卻被我一個側身躲過劈砍,反手一刀精準地割開了他的咽喉!
周圍的我軍士兵精神大振!
主將威武!
然而,敵人實在太多了!
守軍的人數在急劇減少,防線被壓縮得越來越小。北莽主將已經衝到了瀑布下方,狼牙棒揮舞間,守軍非死即傷!
我睚眥欲裂,帶著石柱和最後幾名精銳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