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謝無咎,指尖撫過生魂契上的金光,玄貓在案幾上打了個哈欠,綠瞳裡映著森羅殿的青銅燈火。
閻君的聲音帶著笑意:
“陽間青州府有位姓蘇的老善人,陽壽已儘卻自願捐軀,他的肉身與你的魂體氣息最為契合,三日後便是融合的吉日。”
他將一張輿圖推到我麵前,圖上標注著蘇家的位置,旁邊用朱砂畫著株桂花樹,
“老善人最愛桂花,院裡種著棵百年桂樹,倒與你投緣。”
玄貓突然豎起耳朵,尾巴尖指向輿圖:
“蘇家後院有口古井,連著幽冥的分支魂脈,融合肉身後,你能通過古井自由往返兩界。”
它跳到我肩頭,用腦袋蹭我的臉頰,“我去玄虎聖山取些魂脈泉水,融合時用得上,你先去青州府等我。”
說罷,綠影一閃便消失在殿外,隻留下一縷淡淡的桂花香——是它偷偷藏在袖袋裡的桂花糕碎屑。
離開森羅殿時,陰差與陰魂們在殿外列隊相送,忘川河畔的擺渡靈舟掛滿了魂燈,燈光順著河水蜿蜒,像一條通往陽間的光明之路。
牛頭馬麵替我備好行囊,裡麵裝著陰律司印、鎮魂珠和閻君新贈的“陰陽鏡”——鏡能照出魂體與肉身的融合度。
馬麵拍著我的肩膀:“特察使……不,謝兄,到了陽間可要好好生活,彆忘了回幽冥看看。”
乘坐幽冥梭穿過陰陽裂隙,陽間的風帶著桂花的甜香撲麵而來。
青州府的街道熱鬨非凡,商販的吆喝聲、孩童的嬉笑聲交織成人間煙火,與幽冥的寧靜截然不同,卻同樣讓人安心。
蘇家坐落在城南的小巷深處,朱漆大門上掛著“積善之家”的匾額,門內飄出的桂花香濃得化不開。
開門的是位老管家,他見到我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作了然的溫和:“謝公子來了,老爺在院裡等您。”
踏入庭院,百年桂樹的枝葉如傘蓋般鋪開,樹下石桌旁坐著位白發老者,正是蘇老善人。
他穿著洗得發白的長衫,手中捧著本醫書,見到我便笑著招手:
“無咎,過來坐,嘗嘗我新釀的桂花酒。”
老善人將一杯琥珀色的酒推到我麵前,酒香混著花香沁人心脾:
“閻君托夢說了你我的緣分,能以老朽這副殘軀助你留在陽間,是我的福氣。”
他的眼神澄澈而溫暖,
“我一生行醫救人,臨終前能做這最後一件善事,也算死得其所。”
我握著酒杯,突然明白閻君說的“契合”不僅是魂體,更是這份對善與正義的執著。
三日內,我住在蘇家客房,白日跟著老善人看醫書、種草藥,夜裡則坐在桂樹下,望著幽冥的方向,等著玄貓歸來。
老管家說,老善人年輕時曾遇過陰差,幫著尋回過被厲鬼擄走的孩童,從此便信陰陽輪回,常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這份通透,讓我對即將到來的肉身融合更多了幾分安心。
第三日清晨,玄貓終於帶著魂脈泉水趕回,綠瞳裡閃著興奮的光:
“聖山的泉水最養魂,融合時用它浸潤肉身,能減少魂體排斥。”
它將裝著泉水的玉瓶遞給我,爪子還沾著聖山的泥土,
“王的魂骨碎片也帶來了,關鍵時刻能護你魂體不散。”
老善人笑著摸摸玄貓的腦袋:“這貓兒靈性得很,倒像通人性。”
融合儀式在蘇家後院的古井旁舉行。老善人盤坐在蒲團上,我坐在他對麵,玄貓將魂脈泉水均勻地灑在我們之間,又將玄虎王魂骨碎片放在我的眉心。
隨著閻君透過陰陽鏡傳來的魂力引導,我的魂體漸漸脫離幽冥形態,化作一道金光,緩緩融入老善人的肉身。